张仲曜眉头一拧,沉声道:“此事李斯和石元光知道么?我们不能折返白益王朝属地克尔曼城么?”萧恒躬身秉道:“军情司在萨曼国中的内应得到消息便传递出来,又说动了丞相乌特比派军队护送桑鲁卓公主去布哈拉,一得到这个消息,吾与另外十名承影袍泽便星夜马不停蹄地出来寻找大人,因为距离遥远,信鸽无法飞越高山,此间情况尚未到达河西。但是根据军情司的消息,大人进入呼罗珊境内,突厥人会在东北面翻越帕米尔高原的山道前设伏,而后面也有一支骑军切断归路,唯一的生路便是掉头向西南方向,在亚兹德有一座祆教教徒的城堡,他们会暂时保护大人。丞相乌特比的军队不久也会赶到那里,护送使团与桑鲁卓公主去布哈拉。”
事出突然,张仲曜盯着那萧恒,此人是他从灵州边军中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从前他在做承影营校尉,分派到这万里之遥的西域之西的地方的军士莫不是忠心、武勇和机谋皆可观者,若不是这萧恒亲自来报,就算有军情司的腰牌记号,他也要不顾一切带领使团折回克尔曼。
“现在布哈拉和撒马尔罕主事的是谁?”张仲曜阴沉着脸问道,能够因为形势紧迫,在李斯与石元光都没有得到消息的情况下为使团安排好退路,又能说动丞相乌特比派军队保护敌国公主,这内应的能量也太大了一些,不得不防。
“是军情司的人与内应接洽的,似乎在萨曼国中的粟特人,李大人和石元光校尉喻示此人信得过。”
张仲曜的眉头皱着更紧了,石元光自己是粟特人,他信得过的粟特内应,不代表自己也能信任,他思忖半晌,叫来李朗与桑鲁卓公主的护卫统领阿赫莫德,将此事向他们道明,谁知向来给人印象是好勇斗狠的阿赫莫德首先同意避往亚兹德。
“呼罗珊骑兵是萨曼王朝最精锐的军队,他们曾经俘虏拜占庭皇帝,征服巴勒斯坦和美索不达米业,在埃及,一万呼罗珊骑兵击败了十万敌军,现在南北呼罗珊总督联手对付我们,只要派一支分队切断我们退路,这携带着许多辎重和工匠的使团队伍就很难逃脱。”阿赫莫德摊了摊双手,他没说的意思,如果丢下辎重和工匠、学者,使团队伍能够冲杀回去的机会也很小,“亚兹德是祆教教徒聚居的地方,他们为了抵御穆斯林的骚扰,将城堡修筑得很是坚固,依托抵抗到援军前来是没有问题的。”
张仲曜沉思片刻,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转道向西南,先去亚兹德。”军情紧急,趁着天色还未全黑,一千五百余人的使团队伍掉转了方向,直奔亚兹德而去。
张仲曜这一决断做得极其及时,在使团原定路线前后方向的呼罗珊骑兵等待两日后,终于发现东方的使者队伍已经改道向西,立刻急起直追,但始终晚了一拍,直到使团队伍进入了亚兹德的堡垒后半日,呼罗珊的骑兵方才抵达,这些轻骑兵打仗冲阵是好手,面对着城墙却只能怒骂而已。两天之后,丞相乌特比父亲的奴隶,亲白益王朝的禁卫军首领阿巴斯·伊·亚兹德率领五千禁卫军到达亚兹德,护送东方使者与桑鲁卓公主去布哈拉做客。
乌特比的如意算盘是将中国使团和桑鲁卓公主都扣押在布哈拉,既能够要挟诸王之王阿杜德·道莱,也能够将中国使团作为与黑汗国打交道的一张牌。然而,不管是萨曼国呼罗珊总督伊仆拉希姆,还是丞相乌特比,都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们这种无礼的举动将会引发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