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阁下,请您不要乱动。”医生扶住了他,阻止了他想要站起来的行动。
汉尼拔推开医生的手,就算在从前面对更严重的创伤时,他也会笑对,但这次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情。“是谁下令撤退的?”他平静地问,不过谁也听得出平静下的愤怒。
“是我。”哈斯德鲁巴胆怯地小声回答。
汉尼拔没有对他发怒,依然平静地问:“为什么选择撤退?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撤退的决定?”
“我……”哈斯德鲁巴有些吞吞吐吐。他答不出答案,实在没什么原因让他做出判断,一切是在慌乱中决定的。如果硬要找出原因,那么只能有一个,“哥哥,当时你受伤后,我看见军队没有人指挥,所以只好下令撤退了。”哈斯德鲁巴低着头,他自己也知道,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理由。
哈斯德鲁巴不敢注视他的兄长,可他感觉得到汉尼拔印在他身上的目光。汉尼拔没有训斥他,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默默地看着。沉默许久之后,他才说出了一句话,“把我的胸甲拿来。”他向卫兵吩咐。
卫兵们愣住了,一时竟没有人反应过来。“把我的胸甲拿来。”汉尼拔重复了一遍,他们才有了动作,慌张地为将军找到新的甲胄。哈斯德鲁巴比卫兵更加紧张,“哥哥,你还要去战斗吗?如果你任意行动,伤口会恶化的!”
汉尼拔只是看了一眼这个懦弱的弟弟,“哈斯德鲁巴,我要告诉你,你也必须牢记我下面听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战场上,你也必须战斗下去,你要对得起父亲和我的英名!”
卫兵已为汉尼拔穿戴好甲胄,坚硬的胸甲压迫着胸口的伤实在不好受,汗珠很快渗满额头,医生立刻为他擦去汗水。“我们走。”他带领卫兵们大步走出了帐篷。
已快到晚餐时间,经过上午的激战,难得轻松的士兵们成群地围坐火堆旁,聊着今天的大战以及晚餐吃什么。汉尼拔的出现是他们始料不及的,谁也猜不到失踪大半天的将军竟会这个时候出现。
不少士兵立刻聚拢在他的身边。“听说您受伤了,被箭射中了胸口。是真的吗?”有士兵关心地问,这也是许多士兵想提出的问题。
汉尼拔微笑着回答说:“这是谣言。你们看,我不是很好吗?哪里像受伤了。”他把拳头捶打在胸甲上,指节敲出了响声。
士兵们非常高兴,他们的将军没有事,突然下达的撤退命令不过是战术调整而已。汉尼拔与他们一同坐在火堆旁,轻松地聊着各种趣闻,之后又一同用了晚餐,喝着酒,开怀地大笑。不过他身后的卫兵和哈斯德鲁巴却笑不出来,更担心的还有随军医生,汉尼拔不允许他跟随,因此他只得躲藏暗处仔细观察着,汉尼拔每饮一口酒,仿佛就是往他身体上捅了一刀。
陈志也回到了军营。行动取消了,他与几百名同伴一直等到天黑后才趁着夜色回到营地。
回到军营里时天已黑尽,阴冷的凉风拉扯着固定帐篷的绳索,似乎要把整个帐篷掀走,陈志放下武器,队友们大多已经睡了,少数睡不着的人也没留在帐篷里,他们通常会出去聚众饮酒。
陈志感到非常疲惫,等到把身体裹进毛毯,却又合不上眼皮了,他只好再次到处游荡。尽管白天经历了战斗,可失眠的人依然不在少数。陈志寻找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他想找到那晚一起喝酒的叫不出名字的士兵,不过他最终失望了,没有看见这些人。可能他们今晚不再失眠,已经入睡了,也可能根本没有回来,每场大战后总会有回不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