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多忙?”谷实有些不屑地说道。他有点为商成抱不平,同时也替商成感到不值。玻璃帮了工部和常秀多少的忙,又帮了张朴和朱宣多大的忙?张朴收拾了对头拿稳了左相的位置,朱宣为清查隐田诡户趟开了道路,工部和常秀既有了政绩又有了业绩,只有商成什么都没得到,还被卷进了这场朝争,背了一身的臊。如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朝争也现了端倪,张朴朱宣不出头,常秀总该来探望一下?唉,亏商成还把常秀当好朋友对待;看看别人是怎么待他!
商成指了一下石桌上的一个蓝封皮信匣,说:“他病了,一一是累病的。他现在人都还在许州,只让杨衡大人给我捎了封信来。”他望着那封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了?”谷实有些敏感地问道,“是不是常文实病得很重?”
商成挤出个笑容,望着常秀的来信没有说话。
谷实在他这里没能得到答案,就把目光转向杨衡。
杨衡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鄱阳侯的。同时,他觉得常秀吩咐他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至多就是与玻璃一样,需要工部付出一些时间和钱粮而已。可时间并不算什么,钱粮更不算什么,有了这些玻璃器,再多的钱粮工部也有底气砸下去!他偷偷地瞄了商成一眼,看商成并没有阻止他说话的意思,这才向谷实解释说:“当初应伯向工部提议烧制玻璃之时,除了玻璃以外,还有一物名之曰‘天文望远镜’。这也是应伯倡议烧制玻璃的初衷。但造天文望远镜,便须先有玻璃。如今玻璃已成,天文望远镜之事自然不能耽搁。我这回过来,也是受了翟大人和常大人的亲口嘱托,除了当面向应伯致谢之外,也是想向应伯请教所谓‘天文望远镜’制作时需要留意的种种事项。”
谷实又把头转向商成。玻璃一事的来龙去脉他是比较清楚的,因为真芗不看好这东西,所以兵部当时坚决拒绝花这个冤枉钱;但“天文望远镜”的事情他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听闻。天文望远镜,这是什么样的物事?难道是铜镜的一类吗?忽然之间,他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既然砸钱就可以砸出玻璃,那么砸钱是不是也可以砸出天文望远镜?既然工部能在玻璃上砸钱,那么他也可以找人来一起在天文望远镜上砸钱!
商成把手一摊,无奈地说:“我不会做。我只知道,做望远镜,必须有一个凹镜,还要有一个凸镜。”他蘸了点茶汤,在石桌上画了个凸透镜和凹透镜的模样,然后添上两道直线,把两片透镜合在一起,说,“这两种东西,你们可以找做珠宝的匠人来做,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去磨制。但这两样东西放在一根空心的柱子里时,它们的前后距离是有特定的要求。这个距离是多少,又该如何去确定这个距离,我就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了。”他对杨衡说,“我想,也许田岫田大人能记得一些。好象这种道理在里面有过记载的。”他仰着头,努力回忆了半天,才不是很确定地说,“这道理叫做‘小孔成像’一一好象就是这个名字。”他在石桌上画出一个小孔成像的基本示意图。
杨衡凝视着那个潦草的示意图看了半天,忽然说:“是不是《墨经》里的记叙:‘景。光之人,煦若shè,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古成景于上;首蔽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库内也’?”
商成听他大段大段地背诵先秦古文,顿时就觉得头昏脑胀,赶紧说:“差不多。我是记不上的。你回去找田大人商量一下,看这一段文章说的到底是不是‘小孔成像’。然后哩,你们就慢慢地试着调整凸镜和凹镜的距离。一一总能做出天文望远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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