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实和真芗过来取了东倭国舆图,看了一下商成说的两个地区。商成已经在舆图标主出两个地点,倒是一目醒然。但南边的鹿儿岛还好说,是南方海路的必经之地,在这里立个兵站无可厚非,可北方的石见国就有点莫名其妙。这地方海路离高丽国不近,陆路离东倭国的平安京更远,不不下不前不后的,海路陆路都不通畅,商成怎么想起来要把这里当作北路大军的囤驻点?
真芗翻着谈话记录,想在面找出一条商成做决定的理由。这个石见国,它是便于攻守还是便于就粮?谷实干脆就直截问道:“南边的岛不说了,北边选这个位置……总要有个理由?”
商成笑了一下说:“那里有座银矿。”
真芗正在看前三口对东倭石见国的介绍。把百八十字的记录从头看到尾,半个“银”字都没提到,也不知道商成如何就说得如此笃定。不过,有银矿就好,不管能挖出来多少,总能弥补一下军需糜耗,至少在宰相公廨那里能多一条理由,户部询问时他说话的声音也能大一点。不过,他也判断突袭藤原氏的奇兵之计成算极大,估计就算有糜耗,也不会大到让户部哭穷……他正在思虑着出奇兵需要多少粮饷,就听谷实接着问道:“当真?”
“肯定是真的。”商成笑道。
“能有多少银子?”谷实问道,“能不能弥补出兵的损耗?”
“据说,一一据说能开采出两万万两。”
一听商成说的数目,真芗便在心头叹了口气:太少了点;假若能翻十倍,有个二十万两官银的话,差不多能够弥补出兵的糜耗。唉,即便是出奇兵,也需要出动千余兵马,再调泉州的水师运兵,租借商贾海船运粮械;这还得奇兵必须制胜。假若奇兵不奇,战事不能迅即结束,那消耗就难以计数了。就是这点银钱,估计宰相公廨不会……且慢!商燕山刚才说的是多少?
“多少?!”谷实再问道。他的声音都有点喑哑了。“你刚才说的,是多少?”
“两万万两。”
即便谷实和真芗都是当朝重臣,十万贯百万缗的铜钱听说过不少回,各自的家底也很殷实,千把百贯的银钱也不太当一回事,可听着商成说出的数字,依然觉得头晕目眩心口砰砰乱跳。两万万两白银?按市价折钱能有五万万缗以;大赵一年的赋税国入总计折合制钱是多少?不及九百万缗。就是说,东倭国石见地方的一座银矿,能抵五十年的赋税国入?怪不得商成敢誓言旦旦地说,宰相公廨必然会同意出兵东倭,有这么大的一座银山放在那里,一天到晚想钱想得眼珠子通红的张朴,还不跳起来嚷嚷着要出兵解救东倭国王?
真芗咽了口唾沫,想说话,张开嘴却发不出音。他觉得,这事似乎有点匪夷所思。要是东倭国有这样一座银山,他们自己为什么不去开矿?前三口又为什么绝口不提?连东倭人都不知道的一座银山,商燕山又是于何处得知?这总不该如玻璃一般,又是商燕山编撰出来的一个虚无飘渺的故事?
他在这边疑神疑鬼,谷实却在想着商成画的另外一处囤驻点。既然石见有座银山,那个九州的鹿儿岛一一他现在对这个地方的名字记得清楚无比一一鹿儿岛有什么?该不会是有座金山?
“据说那里有座金矿,能开采数千万两黄金的金矿。”
谷实同真芗面面相觑。两万万两白银、数千万两黄金,有这样两座金山银山在东倭,即便没有前三口的西渡求援,朝廷都必然会出兵。现在,高丽国能不能同意借道已经是问题了;同意就什么都好说,要是不同意,那大赵就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使他们同意!
……当天傍晚,东倭国王三子前三口亲笔的《东倭国王求援恳请天朝邦速发兵平定东倭国藤原氏乱政事密疏》,由谷实、真芗、商成并礼部尚及礼部郎中贺岁等五人带到了宰相公廨。他们同时还带来了当天与前三口见面前后的会谈记录,以及贺岁执笔的《有关东倭国石见银山及鹿儿岛金山密疏》。
当天在公廨值班的副相朱宣看过两份奏疏和记录,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让人通知已经下衙回家的各位宰相副相,他自己则携带着三份原件赶去请见东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