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一同站起来禀手便向商成作个一个长揖。
商成连忙把他们扶起来,并且叫着单膝点地行军中大礼的苏破和侯定的表字,让他们也赶紧起来。
他把两位老将军敬让到座椅里重新坐下。
侯老将军此时已经jī动得连眼眶都湿润了。自打早年他从威武军的旅帅位置被调去做个只领粮饷不管事的附军参议,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他把满腔的雄心壮志都寄托到儿子侯定的头上。可去前年侯定遭他当年的对头报复,从骑营副尉的职务调换去看守草料场,他就知道当初那些人并没有因为他意气消沉就真正地放过他,而是把气都撒到了侯定身上;侯定也连气带病几回都差点死。这哪里还是在报复;他们这是在掘他们老侯家的根!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作践儿子,一点忙都帮不上。总不能让他去苦苦哀求那些人吧?那还不如教他去死!他只能安慰儿子,让他咬牙忍着,一定要忍着;忍下去就会有机会。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总算来了。前几天,儿子告诉他,在吃饭的时候遇见商燕山。但商燕山显然瞧不上侯定一个小小的从八品下怀化副尉,所以儿子就央求他出面。他怕儿子跟错人,更怕儿子走上他的老路,就没马上答应,亲自跑去兵部找熟人打听商燕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除了大家都知晓的那些事之外,一件多余的事也没打听出来;他楞是不知道商燕山到底凭借了什么做到上柱国应县爵。他还想再多打问一些,结果他的那位熟人就受到上司的严厉警告:再敢打听商燕山的事,就准备去雷州戍海边吧!这个没有结果的结果,比有结果还让他振奋。很显然,商燕山是个有本事的人;虽然不知道商燕山到底有什么本事,但谁都不许打听他这个事它本身就证明他的本事很大!再说,商燕山敢与杨烈火在紫宸殿上殴斗,不是有所依仗他如何敢如此妄为?所以他马上拉扯着老朋友一起前来拜谒商燕山……
苏老将军也有点jī动。但他还能克制得住自己,招手把苏破和侯定叫过来,郑重地对他们说:“以后你们就是大将军的兵了。你们在大将军麾下,一定要踏踏实实地做事,大将军让你们向东,你们就绝不可向西;大将军叫你们上前,你们就绝不能后退!一一听见没有?”看两个人凛然答应,就又对商成说,“大将军,我和老侯就把这两个不成器的娃娃都jiāo给您了。从今往后,他们就随便你使唤。要是他们敢不遵奉您的号令,您随便打骂就是。哪怕就是打死,我和老侯也绝无半句怨言!”
老侯在旁边补充说道:“您就把他们俩都当作您自己家的娃娃,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商成哭笑不得。他刚才翻过苏破和侯定的履历,苏破比他大四岁,侯破也比他大三岁,他怎么把这两个比他年岁还大的人当作自己的娃娃?
不过,苏侯两位将军的心事他很清楚。他很诚恳地说:“我的事情,你们两位来之前大约也打听过一些。我现在是在京城里养病,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约都没有出兵牧马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两位的公子能不能按捺住这份建功立业的迫切心思?”
两家人在过来之前就已经仔细商量过这事。商成眼下的情形他们很清楚,是奉命在京“养病”,三五年内可能都不会挪动地方。可目下不能建功立业又如何?孙复在边军里一呆就是十几年,西mén胜做刺史熬白了头,张绍在澧源大营参军职务一干二十年,如今呢?个个不是国公就是国侯!他们如何能有的今天?全是拜眼前的上柱国所赐!所以不用父亲吩咐,苏破踏上一步行礼说道:“职下别无他求,只愿为大将军效死!”
侯定跟上说:“职下与苏校尉一般,但求为大将军效死!”
商成摆手笑道:“效死就算了。既然能耐得住冷清,回头我和兵部说一声,就先把你们调到我的护卫营吧。”这说的不是他在燕州的那个护卫营。既然他离开了燕山,那个护卫营自然也就转给了新任的燕山提督。他说的是作为上柱国的护卫营。“就先从哨长干起!”
苏破侯定大喜过望,正想行礼领命,就听护卫营的校尉段四在mén外说:
“禀告大将军,鄱阳侯过府,您见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