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看,瘦高个子已转入一条冷僻的小巷里,那十一、二人也各装着有不同的原由,不约而同地跟入巷子里。李晨心中已有了计议,走进客店内。卖解的人都已上房,他冷眼看他们走进的是哪几间房门。正要回头就走,忽见绯丽馥正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冲着他自得地扮着鬼脸。
李晨只得向她一笑。
随后李晨步出客店,迅走向那条转角小巷。
那班卖解的人就住在店里,一时三刻逃不掉,但那瘦高个儿究竟是什么?会生什么事?到不能轻意放过。
李晨追了过去。
秋风刮在脸上,有一股肃杀之气。
李晨一转街角,眼前的景象,令他膛目结舌:巷口有一棵梨树,自旧垣伸展出来,叶子已落了七八成。
然后就是血和死。
那十一、二名追踪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竟无一生还!
瘦高个。子却不在其中。
李晨追入客店,与绯丽馥对视,再跑出来,转入小巷,不过是迟了片刻的功夫,然而那十二名追踪者。就在这片刻间遭了毒手,别说连一个活口都不留,就连一口气也不留。
是谁那么快地出手!
李晨在这顷玄间有两个抉择:一是逃,一是查。
他决定要查。
他以极快的度,对地上十二具死搜查了一遍,作出了三个判断:
一、这年二人都没有其他的伤处,只有在喉咙,被刺了一个洞。这一个血洞,正中咽喉,中者无不即时气绝,当即秒杀。
二、这十二人死的时候,都来不及出叫喊。巷子外是大街,来往行人极多,只要有人奔逃呼叫,一定会惊动行人。而如今死了一,人。但草木不惊。则可以肯定众十二人死前连呼救的插岔栅泛有。
三、这十二人大部分腰畔襟下都有绝字令牌,或袖里衣内藏有方正的手令与委任状,莫不都是永绝城军方派的凭证,这十二名好手,却一齐死在这里。
李晨还待细看,蓦地听到一声街边女子的尖呼。
李晨立刻飞身跳上了屋瓦,轻如一片飞絮,到钩帘挂在橡柱上,就像风中树梢上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子。
不过这不是白天,而是一个有星无月的晚上。
李晨伏在客栈的屋顶上,突然感觉胸膛“噗通噗通”心跳的厉害
杀左的人一定是一个武艺极高的高手,如果方才跟进去,躺在地上的那第十三具尸体。毫无疑问,一定是自己。
待到心情平复了些,李晨悄悄搬开一片屋顶的碎瓦,凑眼一看,只见那大屋子里,端坐了七八个彪形大汉,另外还有三、四名男子般的壮妇。正是日中市肆所见的卖解人。
被刀切去的肢体舌头,不准人探听的横眉汉,令卖解人惊恐的瘦高个子,死巷里的十二个死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晨决定从这一班卖解人身上找线索。
但似乎没有线索。
那几名汉子和壮妇全聚在一间房子里,可是脸色凝重,谁都没有先开声说话。
只见那几名汉子,不时站起来唉声叹气,搓手磨拳,就是没有交谈。
李晨不想在这里净喝西北风。看来,是没有消息的了。不知道绯丽馥那边如何。
李晨在准备离去之前;忽心生一念。他轻轻撬起一块瓦片,然后用手一按,在瓦片未落下去之前。他已使出伪装术,化成一道黄色影,往下掠去,起伏间已落在门侧。
只听“哗啦”一声,瓦片打在的板上。房里的汉子,于呼喝声中,有的自窗子里掠出,有的开门喝骂,李晨躲在门边,那几人一窝峰地跑出来,李晨已闪入房中,趁乱藏身大木柜子里。
他一进木柜,即把柜门掩上。忽觉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他感觉到一个人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异常地慢、异常地调匀。平常人的呼吸不会如此轻慢而细。除非是熟睡中的人才能如此调匀,何况,有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正常的人呼吸都会有些紊乱,可是,这呼吸如常。
有人早就伏在这柜子里!
是谁?绯丽馥?
李晨全身都在戒备中。
只听外面店家和卖解人的对答:
“什么事?什么事?”
“没事,好像有人恶作剧罢!”
“什么恶作剧?”
“有人扔下瓦片,幸好走避得快。不然要伤人了。”
“瓦片?哪会好端端地摔下来?”
“我怎么知道,正是这样,才要看看。”
“本店老字号在封绝城开了一十三年,还不曾闹过这样的事……店伙计对这一干拿枪提刀的江湖人很不存好感。
“你这什么意思?是说我们闹事来着?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无事闹事?”
“不是不是,橡瓦有时年久失修。遭鸟儿弄松脱打落,也有的是,对不住,对不住,客官请多包涵。海涵。海涵老掌柜见这干人凶神恶煞,也不是什么好来路,只求息事宁人。
那七八名壮汉这才悻悻然回到房里来。
壮妇守在门边、窗边,才又关上门窗,聚在一起,围在灯前,那名横眉怒汉把刀往桌上一放,忿忿地道:“操他***,要不是有事在身,俺可忍不了这口恶气,一刀一个,宰了再说!”
李晨屏息在柜子里。
柜子里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只听另一个威严的声音道:“赤一,你别毛躁,今晚此事,永绝城的大人要来,你这么一闹,你一个人不想活不打紧,大家都想有个好死。昨日你差些儿对个女子动武。我就看你耐不住性子。尽替我惹事!”
李晨自柜门的缝隙望出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皇烁的老汉,腰间斜插一口铁葫芦,他身边还有一个虎脸豹眼的妇人,两人站在那里,旁的人都不敢坐。那横眉汉子低下头去。海碗大的拳头握得老紧的,但对老头的话不敢反驳。
隔了一会,另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插口道:“老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把郭爷气得这样子,你吃屁拉饭的么!”
横眉汉仍不敢反驳半句,但拳头握得青筋毕露。
只听那姓郭的老头扪着他那稀疏的灰白胡子,用凌厉的眼光一扫众人。道:“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值得打草惊蛇?李四,那三个房间可都叫人看住了?”
那獐头鼠目的人立即恭声道:“刚才我已带人过去看过一遍了,每房两位把守的兄弟都说没什么变故
姓郭的老头闷哼了一声道:“那最好。”
獐头鼠目的汉子却又道:“方才。我开门的时候,在邻屋的三房瞧见了昨日与老赤起冲突的那个小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