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朱雀大街的正中心的酒楼中,一身白色衣裙的沈落雁怔怔地坐在一个靠窗角落里。()她的面前放着一壶酒,七八个小菜,饭菜早就已经变凉,可她却没有动过一下筷子。
她呆滞的目光望向窗外,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地变幻着。该死的李绩,唉,这个人现在叫做李绩了,本来是叫做李世绩的,在新皇李世民登基的那天,他立即上书表示要改名叫李绩,好像就怕皇帝找他的茬似的。在当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沈落雁可是恶心的一塌糊涂的。
该死的家伙,每次得胜回来都要自己去迎接他,是向自己炫耀吗?哼哼,谁稀罕了!猪狗一样的男人,便是再在自己身上堆上一大堆光环,她沈落雁也不高看他一眼。因为在她心里,早已把李绩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虚伪、怯懦、狭隘,还有那一身被自己所讨厌的坏毛病,并不是墙上的污点,说擦就擦得去了,那些东西溶浸在他的血液里,只要随随便便扎上一针,就看得清清楚楚。对于这样的男人,沈落雁从心眼儿里面厌恶他!
起另外一个人,沈落雁就感到一股甜意从心底渗出来,连她的舌尖都能感到丝丝的甜意。起他温柔的目光,深情的话语,还有有力的拥抱,沈落雁都不禁为之陶醉。从自己认识乐阳到如今,也有一年的时间了。沈落雁从开始地戏谑发展到好感,再由好感发展到喜欢,而现在。沈落雁觉得自己开始离不开他了。自打知道他被派出去平叛,沈落雁一直就没睡过好觉,白天,梦里也,连吃饭都走神。个人就好像失了魂一般。沈落雁知道这感觉并不止喜欢这么简单,她没有爱过人,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不叫爱,但是她却知道,这种煎熬,快要把她煎熬得要发疯了。
李绩在写信让她来接他的同时,也告诉她。自己准备趁这次大胜郁射设的机,向皇上要求。由皇帝为他们两人赐婚,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沈落雁接到这个通知地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虽然她在之前和李绩定下的婚期是这一年的年底,可是那是在她一半被迫一半不情愿的情况下决定的。而且,那还是在她没有遇到乐阳地时候。现在认识了乐阳,沈落雁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乐阳。哪里还肯和李绩结婚?
可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乐阳竟然不在自己身边,和他商量一下也做不到。
在接到李绩的通知之后,沈落雁当即派人去打听乐阳的消息,她要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打听到的结果是乐阳很可能要在十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和李绩要在同一天进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沈落雁在焦急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唉,就是不知道谁先回来。如果让李绩先回来被他先见到皇上就不妙了。”焦急之下,沈落雁就在这天一早把四个丫环带了出来,命令她们每人守一门,自己居中策应,吩咐她们无论是见到乐阳还是李绩,都要在第一时间火速快马赶来通知自己。
泾州在长安地北面,乐阳从泾州出发,那么他最有可能从北门进入长安城。而相对于北门,东西门的几率则要小上很多,而更小几率地是南门,乐阳几乎不可能绕上一个大再从南门进入长安。但为了万无一失,沈落雁还是派了她的四个丫环每人看守一门。不过沈落雁派在最有可能的北门的是四个丫环里最稳重的小玲,而办事毛毛躁躁的小环则被她派去了南门。
沈落雁地安排应该说是稳妥而有保险的,但是她却忘记了紧密安排时间。她应该在城门还没有打开的时候就去等候,在她的四个人尚没有到达各门的位置时,乐阳等人已经从北门进入长安城中多时了。
幸亏派去北门的是最稳重的小玲,她从守门官兵地口中知道了乐阳等人入城地情况,也打听到了李绩也是从北门入城的消息。小玲知道,无论是乐阳从皇宫中出来,还是李绩从北门进入皇宫,都要从沈落雁身处地酒楼下经过。于是她快马去了余下三门,让小琼小瑶去北门看着李绩,自己和小环守在了皇宫外。
但是世事难料,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沈落雁坐到将近正午的时侯,小玲小环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小姐,乐公子从左边过来了,马上就要到了。测试字水印。”
“真的?!”沈落雁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转身就向楼下跑去。她刚跑到楼下,却又见到小瑶小琼迎面跑来,两人一边跑一边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李绩从右边过来了!”
沈落雁一下子呆了,见?不见?左边?右边?各种念头纷杂,在她心里不住地盘旋变幻,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蹄声传来,响自两个方向。沈落雁越发慌乱,她要逃避,却挪不动步子,只能呆呆地站在酒楼的门前,聆听着双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咦?!”两声带着欢喜的惊讶声响自两个男人口中,跟着两个不同的称呼又响自两人之口,“落雁”,“雁儿”。
叫“落雁”的是李绩,叫“雁儿”的是乐阳。李绩一身戎装,乐阳却早已换上了轻衫。青黑色的盔甲和银白色的长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落雁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而乐阳和李绩也一下子把目光转向了对方。
“叮!”双方地目光好似兵器一样。在无形之中互相撞击了一下。
“李将军!”
“乐将军!”
两人的目光再度交锋,李绩的目光如刀,充满了惊讶、伤心、愤怒、妒忌等多种感情。他地脸苍白如纸,嘴唇紧紧咬进了下唇中……
乐阳的目光如同利剑,他的目光充满了坚毅、果敢、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有一点点的挑衅。
“叮!”两人地目光再度交了一次锋,这一次。李绩稍稍处在了下风。
李绩阴沉着脸,把目光挪到乐阳脸上,又移动到沈落雁脸上,接着又移回乐阳脸上,他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来回巡视着,宛似一个黑面阎王。
乐阳看着李绩,忽然间笑了。他的笑容好似冲破阴霾的一道阳光,阳光照耀下的万物。灿烂而耀眼,围绕在众人身边的沉郁气氛,忽然之间被这阳光冲淡不少。
乐阳微笑着转向一边的沈落雁,目光中有着温暖,更有着鼓励,他温柔地开口了。道:“雁儿,到我这儿来。”
沈落雁闻声抬起头,注视着乐阳,她羞怯而慌乱地目光在乐阳温暖的笑容中变得平稳而坚定。沈落雁感觉自己僵硬地身子暖暖的,开始变得自如起来,她的双目勇敢地回望着乐阳,面上绽开美丽的笑容。缓缓踏出了坚定的一步!
“落雁!”李绩失声惊喝。他一跃下马。伸手便向沈落雁的方向抓去。
“铮!”一声金铁交鸣般地琴声戛然响起,宛似被一锤叩响在李绩心头。他情不自禁地晃了一晃,跟着向后退出两步。
惊讶的李绩转过头去,看到乐阳正立于马前,手中正扣着琴弦。白衣飘飘,玉树临风。
“琴音攻击!”李绩愣了一下,惊讶之声脱口而出。
乐阳没有他,温柔的目光再度落在沈落雁身上,道:“落雁,不要担心,到我这里来。”
“嗯!”沈落雁脸上露出庄重的神色来,她似是猛然间下定了决心一般,迈开脚步,坚定地向着乐阳走了过来。
“喝!”李绩低喝一声,跨前一步,他的神色变得凝重,目露凶光,头发无风自动,一股凛冽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逼向乐阳。
“终于打算出手了么!”乐阳转向李绩,左手托起伏羲琴,右手轻拨琴弦,“嗡——”一声沉郁的声音响起,乐阳体内澎湃地气息随着琴音透体而出,衣衫无风自摇。
随着琴弦“嗡”地一响,李绩感觉到心腔跟着不由自主地突地猛跳了一下,而他刚刚放出地杀气如同遇到了阻隔一般,在身前一丈处停住,无法再向前突破一步。
“仓啷!”“仓啷!”两声,李绩的两名护卫各自拔出长刀,凑上前来。
“铮!”“铮!”张乘风张乘云也拔剑上前,护卫在乐阳身侧。
“你们退开!”乐阳喝止二人,左手地伏羲琴缓缓抬起,放至平胸之处,对准李绩三人。右手五指轻轻按在红黄蓝白黑五色琴弦之上,同时口中轻吟道:“五弦无形剑!”接着右手一拂,五音齐鸣中,内力由琴弦送出,化作无形剑气,向着李绩斩了过去。
李绩感到一股劲力迎面而来,忙大喝一声,挥拳击去,拳风和劲力一触而分,李绩却感到一股锐利的劲风贴着自己的面庞切过,他感到右颊一疼,伸手一摸,却是一手血。
“无形剑气!”李绩倒抽一口凉气,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乐阳。
乐阳拿开放在琴弦上的手,道:“不好意思,我初乍练,没掌握好分寸,倒害你受伤了。”
李绩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右颊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乐阳继续道:“如果你还和我斗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拿兵器来为好。不过我另外醒你的是:陛下可是在宫中等着你的,你真的不怕迟到吗?”
“你——”李绩呆了一下,随即马上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收起摆开的架势,狠狠地望了一眼乐阳。道:“你行!不过我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