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初年的岭南道或者说是广州都督府就是大唐的羁縻州,每年跟这安南交趾等地一样向朝廷进贡一些象牙犀甲翡翠玳瑁孔雀沉香等土特产。
粮食赋税那是没有的,一则本来朝廷对南方蛮獠诸部规定的租税就只有中原汉民的一半,再则没有海运这些东西从岭南也运不出去。
当然唐朝对岭所负的责任也相对较少,从大唐立国二十多年间就没有真正派过军队进入岭南,岭南的政务其实就是交给了冯盎等人。
冯盎是一面借助大唐的支持统治岭南诸獠部,再借助唐朝不能直跟诸獠对话,以地方势力的首领来提高自己在朝廷里的身价。
史书上也不把冯盎当成唐朝官员来记载,如《资治通鉴》直接说他是“岭南大酋”。
冯盎在世的时候岭南与唐朝的关系其实更像是盟友关系,所以要把儿子送到长安做质子。
但是冯盎心里明白不管在岭南他怎么当土皇帝,在面对唐朝时他必须称臣,否则雄心勃勃的李世民一定会挥军南下。
中原王朝可以看不上岭南的赋税,但是不能把秦皇汉武打下来的江山弄丢了。
如果冯盎此时再年轻二十岁,他也不愿意大唐舰队一出动就双手奉上二十万石稻谷,岭南山多地少路难走,存些的粮食并不容易。
可是眼下他行将就木,几个儿子根本没有能力镇住岭南各方势力。
冯家要想在岭南继续坐镇就必须有大唐的支持,大唐的舰队此时来到,恰恰能帮他们镇慑周边的势力。
可惜冯盎这些考虑他的儿子们根本不能体会,这些年来他只知道冯家是岭南的土皇帝,大唐的军队从来没有进入过岭南。
甚至大哥冯智戴入长安为质,他们一直都觉得是很丢人的事情,觉得大唐让他们在岭南诸獠面前丢了人。
他们不明白恰恰是因为他冯智戴在长安为质,周边诸多势力才认为冯家与大唐联盟牢不可破,才没有人敢打他们家的主意。
冯智戣和冯智彧出了冯盎的居所,骑上李世民赏赐的快马一路来到广州城东冯智彧的宅子。
两兄弟一坐下,冯智彧就忍不住道:“三哥,你说父亲是不是越老越胆小,居然怕起大唐来了?”
冯智戣看着冯智彧摇头苦笑道:“小声点儿,别让外人听见。”
“在这里怕什么?”
冯智彧不以为意摆手手。
冯智戣正色道:“大哥信上说这一次吴王的船队有几万兵马,可不好对付,我们要尽快把周围蛮獠酋长都召集起来商量对策。”
“这么多船队和兵马定然也有不少补给,把这些饿狼都召来,劫了大唐的船咱们也得不着多少好处!”
冯智戣闻言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脸轻松的冯智彧道:“你还想亲自抢大唐的舰队啊?
若是大唐知道咱们有了反心,是一定会发兵来岭南的。”
冯智戣还长点脑子,知道他们家是大唐统治岭南的爪牙,别人造反他们家可以出面平叛,如果他们家反了那就只能是大唐出兵平叛。
“我哪能亲自出面,命吉陵、宾安、南山三部蛮獠挑头,咱们的人也扮成蛮獠混在里头就是了。”冯智彧胸有成竹地道。
“只派三部獠蛮有把握吗?”
冯智戣眼神颇冷看着冯智彧问道。
冯智彧闻言心里冷笑,面上却哈哈笑道:“两万疲劳之师而已,还人生地不熟的有三部獠蛮也就够了。”
冯智彧提出的三部獠蛮吉陵、宾安、南山,其实都是冯智彧丈人家,他有三个重要的平妻出身这三部獠。
这三部本来就是岭南实力强大的蛮獠,又借助冯氏的力量,这些年扩张的很快。
冯智彧也因为有这三部獠的支持内心膨胀,根本不把兄弟们放在眼里。
现在他们兄弟已经把大唐舰队看作碗里的肉,自然想让自己的势力吞干净。
冯智戣不再虚与委蛇直接语气强硬地道:“加上龙源和歌良两个獠部一起出手。
我们的对手是大唐的吴王殿下,不光要打劫他的舰队,还要干的漂亮,事后不能让大唐看出丝毫与我们有关的疑点。”
冯智彧初听冯智戣的话脸色一冷,不过听到后面还是答应道:“那就依你。”
说罢便冷着脸出去派人去各处送信,冯智戣心里恚怒也起身去传支持他的龙源和歌良两蛮獠酋长。
在唐初时其剑南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等南方各地山里的人被称作獠民,唐朝初期经常出现山獠造反,朝廷一般是先巢后抚,后来这些人也就出山变成普通百姓了。
岭南的山民是俚民,但是一般人不会去细分直接称他们其为獠,比如禅宗五祖弘忍就称六祖惠能为獠人。
当然能把女儿嫁进冯氏的獠部在当时已经算是很先进了,他们的地盘都在广州城附近,他们酋长的子侄都有人住在广州城里。
当日冯氏兄弟两个先把各自结盟的獠部的人召来通知此事,让他们尽快派人回部族通知来广州城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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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风平浪静,从天空看深蓝的大海就像是一块无边绸缎随风起伏。
庞大的大唐舰队挂满风帆全速航行。
随着太阳慢慢转向正南方,李恪的旗舰上一些仆人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推出一些矮桌放在甲板上,在矮桌后面摆上毡垫。
再拿出一个大火盆里燃起炭火,上头罩个钢丝笼子,然后拿出肉干和海鱼开始在钢丝笼子上做烧烤。
很快肉干和鱼在火上烤的焦黄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香味随风飘入舰仓及后面的舰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