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别说得太满，这两天出人意表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朱允熥觉得吕氏来这儿之前竟然和皇爷对过账也未可知。</p>

想到这儿他头沉重得抬不起来，活像撒谎已经被抓住，就等着吕氏大声宣布。</p>

良久，吕氏轻轻叹了口气。</p>

“这很好啊，熥儿，前几天你在应天府里，都去了哪些地方，见闻如何？”</p>

吕氏沉吟不语那一会儿，朱允熥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了，听见吕氏问见闻如何，似乎只是泛泛而谈，越发慌张。</p>

“儿子出皇城在应天府只逗留了一天一夜，并没有特别去哪儿，就只是……走马观花。”</p>

马自然是没有的，回程也是坐骡车，还差点儿被劫，但花么，朱允熥忍不住叹息，自己到底是见着了一朵，还是两朵三朵花，也是一笔糊涂账了。</p>

他话音才落，吕氏哂笑着又问。</p>

“原来只是一天啊，听起来倒好似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熥儿，你可以给我说说看么，乘的什么兴，败的又是什么兴？”</p>

朱允熥背上又一凉，觉得吕氏好像掌握了自己行踪，连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都看出来，那多半自己造访裕民坊沈府，她也知道咯？</p>

这——朱允熥有种抹头就走的冲动，想了想还是站定。</p>

“儿子之前没进过应天府，去看过后只觉得人来人往，眼花缭乱，不知该往哪儿去，不为特别的地方去，也不因特别的原因提早回，就是觉得……身子不大舒服，就……回来了。”</p>

吕氏噢了一声，好像认可朱允熥的说法。</p>

“你从小在宫里娇生惯养长大，没经过风雨，外面人多杂乱，饮食污秽浑浊，一不小心就要中招，我看你还是让太医看看，小心小病耽误成了大病，就跟你……”</p>

朱允熥听出吕氏本来是想说“就跟你哥哥朱雄英一样”，打个寒颤的同时心头猛的涌起一股怒火，气息变粗，胸口起伏。</p>

“不会的。”</p>

吕氏脸沉下来，恨恨地瞪着朱允熥。</p>

“你就是犟，你一家人都犟，要不是犟，你父亲他怎么会……”</p>

先是怒，然后是怨，最后竟有些悲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