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p>
那是勾践和范蠡的故事。</p>
以七十四岁高龄同全家七十余口砍头于市。</p>
那是朱元璋和李善长的旧事,就在三年前。</p>
三年用文学家夸张的笔调来说,这叫血尤未干。</p>
沈长生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也没有。</p>
这脸打的,朱允熥表情僵住,意识到自己犯了个绝大的错误。</p>
这位沈家的新主,自己才是头回跟他见面,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大喇喇发出这样的请求,不唐突么?</p>
遑论他父亲一个月前才“遭遇不测”,多半和朝廷有关,自然要记在朱家账上,新仇旧恨,怎么能指望他帮自己?</p>
默然一下,朱允熥只说得出:</p>
“我……和我皇爷不是一样的人。”</p>
沈长生点头。</p>
“刚刚你说得没错,你皇爷是当世第一人,谁也不能和他相比,你,和他自然不一样。”</p>
朱允熥听得出其中的无情奚落,硬着头皮接着说。</p>
“我希望的是,之前的错误今后不要再重蹈,这不是皇位之争,而是好和坏的竞逐。”</p>
这话说得越发既空洞又勉强,怕是自己听了也不信。</p>
沈长生缓缓地三击掌,意甚揶揄。</p>
“说得好,如果家父还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他,你像刚刚那么走进来,对他这么说,说不定他会听进去你的话。”</p>
朱允熥甚至听出了其中咬牙切齿的成分,显然是说这一套在他面前可没用。</p>
说到底,自己还是低估了来见沈宜都的难度,高估了舅舅给自己那枚铁戒指的作用。</p>
相比起那位陈安同样也是头回来,也不觉得有什么过人处,可谓满载而归,难道自己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走?</p>
“先生家经商起家,自然不会不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万事万物都可以明码标价的道理,我希望先生助我,成功了以后自然有无穷无尽的报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