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从那石室中逃出一劫,哪曾知又掉到这种地方来。从目前的状况看,这深涧之内,可是妖兽横行,弱肉强食。不过越是这种地方,越会有奇遇发生。既来之则安之吧。”万里功名苦笑一声,用干枝撑起衣服,烤了起来。
虽说涧外是阳光灿烂,可是这深涧中常年不见天日,所以这生起的火堆就格外的珍贵。万里功名索性待在这,以静待动,以逸待劳,防止妖兽的到来。
万里功名将衣服晾半干后,便穿了上,复又念起第五首词《市桥柳》:
“欲寄意、浑无所有。折尽市桥官柳。看君著上征衫,又相将放船楚江口。
后会不知何日又。是男儿,休要镇长相守。苟富贵、无相忘,若相忘,有如此酒!”
作为一个现代人,万里功名完全能体会出作者的那种感情。虽说作者是蜀中妓,但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命运悲惨的女子。
万里功名认为:“女子大多喜欢上男人,不是喜欢男人的本身,而是留恋喜欢上男人后自己的变化或者表现,不管是谁爱上谁,对于女子来讲,都是她此生最美丽的时刻。而那种心甘情愿的付出和等候,多半也只是女子一个人的事情了。尤其是对于乱世中的男子来讲,活命远比爱情来得真切,福禄也比爱情来得直接,在那个年代,爱情不过是一种替代品,忠贞的女子多半是历史传承的产物。”
想到这,万里功名竟然毛骨悚然起来,至于自己,又将做一个怎样的男人呢。将来会不会同样是一个负心汉呢。这种怕,源于对内心的不确定,所以便越是可怕。
“难道我穿越之前是一个中年男子吗,怎么会有这样深刻的看法呢?”万里功名敲了敲干柴上烧化了很久的灰烬。看着它们散落一地,不禁感叹。
自古多情悲寂寥。此刻,那自行觉醒的灵通,变化成萧秋九月的叶,纷纷飘落在识海当中。当万里功名使出通识小成真法《市桥柳?镇长相守无相忘》时,那些飘落的叶竟朝一个中心旋转起来,最终随着半截白虹剑,一道夹杂着落叶的旋风朝那草地直冲而去,所过之处,青草连根拔起,石子也被卷上了天空。
“好大的旋风,原来这真法竟是风属性。看来这词中力量还真是千奇百怪,而那识海中的灵通变化则更加匪夷所思。”万里功名暗自感喟。
“咦?我刚刚分明见到变成墨色的断剑如以往一样现出完整的剑身,为何这么快就恢复了雪亮的半截原貌?”万里功名不是不解,只是不知这墨色是什么,到底能停留多久。
想也是没用,万里功名便又继续念起第六首《紫萸香慢》:
“近重阳、偏多风雨,绝怜此日喧明。问秋香浓未,待携客、出西城。正自羁怀多感,怕荒台高处,更不胜情。向尊前又忆、漉酒插花人,只座上已无老兵。
凄清,浅醉还醒,愁不肯、与诗平。记长楸走马,雕弓搾柳,前事休评。紫庾一枝传赐,梦谁到、汉家陵。尽乌纱便随风去,要天知道,华发如此星星,歌罢涕零。”
“为什么同样是悲故国沦丧、旧景不再的词,这首却满是愁意,叫人读来难以舒眉。”万里功名蹙着眉头,心思道。
思索半天,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原来同样的情感,作者是一个老者,那么所见所想就更加地与众不同了。再者,这种压抑的“愁”是作者文法不同所致。这种文法不只是之前直抒胸臆、借喻、隐喻那种表现手法,更多的是字里行间文字的不同。
“偏多、绝怜、正自、怕、更不、又忆、已无、不肯、休评、要、如此,应该就是这些承上启下的虚词所起到的作用,才让那看似淡然的愁,浓郁起来,回肠百折中,叫人感同身受后,一缕愁起便不能自已。”万里功名这般想着,那紧锁的眉头,便散不开了。
此刻,自行觉醒的灵通,竟化作一道黑色冲天链锁,如闪电般,将那识海一锁为二。万里功名运起灵通,使出通识小成真法《紫萸香慢?浅醉还醒汉家陵》,但见那识海中的冲天锁链瞬息幻化成漫天的愁寒,愁寒化成六出的雪,顺着断剑一瞬便布满万里功名的周遭。白色的雪纷纷而落,凝结了周遭的空气,一只跑过的老鼠,还未碰到那飘落的雪,瞬间便僵硬在那里。这一小片雪,却没能像以往真法那样,很快消失,而是絮絮而落。
说来也怪,不光是这雪下个不停,就连那断剑的墨色也依旧没有退去,白的雪落在上面,会晕出一个圆来,然后很快便被那墨色吸收。万里功名试着用手去触碰白虹断剑凭空生出的那前半截。可是他的手指竟然感觉不到那剑端丝毫的存在感,待手指完全没入其中后,赶紧将手收了回来。定睛瞧看,手上竟没有半点变化,也没有变黑,也没有受伤。
“这?”面对奇怪的现象,一时连猜测的余地都没有,万里功名愣在那时,真法才兀自消缺,漫天的雪也消失不见。那只被冻僵的老鼠,小眼一转,竟然活了过来,一溜烟便窜入草丛,没了踪迹。
“没想到这老鼠还活着,那么这真法虽说是雪属性,但只能冻住活物,却不能杀死活物。不过,这老鼠可真是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