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东侧。</p>
一片荒废的耕田里。</p>
柴惰仰面朝天,倒在淋漓的血泊之中,两条手臂自肩部断裂,腿上有好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颈部与胸口之间开了个大洞,皮肤肌肉乃至喉管狰狞绽放,犹如一片被乱刀切碎的烤鱿鱼。</p>
柴惰得“大人物”垂青,服用丹药晋入修罗境,放眼圈内已是超级强者,便是碰上一整队的调查员,都未必没有机会全身而退。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落得奄奄一息,惯用的大斧断成两截,深深插进他脚边的泥里。</p>
“喝......喝......喝......”</p>
肮脏的男人抽搐不止,喉间发出浑浊的声音。</p>
失焦的眼睛缓缓黯淡,过得片刻则不再动弹。</p>
“......”</p>
由凭站在几米之外,同样落得浑身是伤,此刻正艰难地喘着粗气,目光则落在斜前方的柴惰身上。目睹了老搭档断气的过程,他的眼睛里逐渐胀起血丝,没了指甲的五指紧握成拳。</p>
矮小的男人杵在原地,望着将自己团团围住、摆出六芒星阵的四男两女,露出难以言喻的不甘之情。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就显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用颤抖的手掌摸向背后的葫芦。</p>
“老实点儿!”</p>
“我就喝口酒。”</p>
望着怒目圆睁、准备一镐砸来的丁忆,由凭却没有太大反应,自顾自地揪掉了木塞,抱着硕大的葫芦开始痛饮。他喝得专注而忘情,不换气地使劲往喉咙里灌,最终被呛得鼻涕眼泪横流,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起来。</p>
“好酒......好酒啊......”</p>
由凭卧在泥里,眼睛盯着柴惰的尸体,咬牙切齿地呜咽许久,方才抹掉满脸的呕吐物,旋即略显蹒跚地站直身子。望着开始落雨的天空,他发出难听至极的干笑,随后表情重新归于淡漠,遂将目光投向斜前方的柳琴。</p>
“听说你心眼儿好。”</p>
“......”</p>
“给个痛快,留个全尸。”</p>
“......”</p>
“好。”</p>
望着那张剥离了求生欲、只剩绝望的哀恸的脸,柳琴只觉得心里发堵,梗着脖子没有吭声。最后还是聂宸渊代为回答,拔出长剑贯穿由凭的心脏,利落地结果了对方的性命。</p>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够果断的。”田恬甜双臂抱胸,在远处咋了咋舌。</p>
“恶贯满盈,不必同情。”翟泓雨收起灵绘笔,将没用完的皮纸卷成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