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这些朝夕相处的人，对你来说究竟算是什么？”</p>

李暮雨说话的时候，头顶乌云开始积聚。</p>

微风吹拂着茫茫废墟，空气里泛着淡淡潮味。</p>

天青青兮欲雨。</p>

青藤掌门人面无表情。</p>

周身散发着巨大的压迫感。</p>

童奕聪冷汗狂冒，只觉肩膀上压了铅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p>

诚如李暮雨所言，他虽然习惯笑脸相迎，其实心里始终有些害怕。</p>

遥想初次谈心时，童奕聪谨言慎行，生怕被李暮雨拒绝，令自己无缘青藤这艘大船。来南殿的路上，少年目睹了掌门人的另一面，内心深处没来由感到一阵战栗，唯恐这种无端而起的戾气某天会波及自身。此时此刻，他更是感受到巨大的危险，几乎忍不住就要往地下跪。</p>

“这样的认错没有意义，况且我也没想教育你，只是单纯想听听答案。”</p>

似是洞悉了对方的意图，李暮雨先一步伸出手，轻轻扶住了童奕聪。</p>

“自己好好想想，不用着急回答。快要出发了，咱也回去吧。”</p>

李暮雨以手遮眉，见南殿脚下人来人往，大半物资已被搬上木板车，便缓缓走向庞大的出征队伍。童奕聪则蔫头耷脑，在掌门人身后亦步亦趋，两眼直勾勾盯着脚下的黄土。</p>

“你怎么看待无条件的信任？”李暮雨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地问道。</p>

“无条件的信任不可取。”猜不透对方的想法，童奕聪只得实话实说。</p>

“没错，因为人是会骗人的，轻信别人很容易栽跟头。”李暮雨对此予以肯定，顺着话茬往下说。“我们上学的时候，都接受过安全教育，经常被嘱咐不要轻信陌生人。安治部门高强度宣传反诈骗，道理也是一样的......但是我们之所以要警惕欺骗，恰恰是因为人类社会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之上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