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长时间，李暮雨恢复了精神，便蹒跚着站起身来。</p>
彭肃安依旧行动困难，料来仍需时间静养，才能彻底恢复健康。</p>
至于石猿的尸身，则开始冒出滚滚白烟，与恶犬和巨蜥并无二致。</p>
历经一场恶战，厂房被砸得七零八落，但终究没有完全坍塌，而刺鼻的烟雾也很快充盈了这方空间。众人被呛得咳嗽连连，便准备移驾厂房外的空地，而唐威却被浓烟的气味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要多吸上几口。</p>
“快别闻！那烟有问题！”柳琴见状眉头大皱，急忙将唐威拽离厂房。</p>
“......有问题？”唐威被柳琴揪着衣袖，表情犹自有些茫然。</p>
“那烟里面有灵能的，比空气里浓度要高。”柳琴微微蹙眉，仔细斟酌着言语，给出较为易懂的解释。“但好像会让人上瘾，而且还会影响到情绪，让人变得容易发火上头。”</p>
柳琴的总结有些宽泛，唐威一时没转过弯来。</p>
可这番话落在李暮雨耳中，却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书。</p>
「入血欲之道，则身强、耳聪、目明、鼻灵、思敏，可修习，而血欲之心相随。血欲之道伊始，修心为重，修习为轻。本末倒置，则有沦为饕餮之险。」</p>
这本科普类的旧书，李暮雨曾在秦雄川教授家中看过。</p>
在书中内容的启发之下，另一段资料则莫名浮现眼前。</p>
「饕餮欲，是指异能者普遍存在的情绪暴躁、理性被抑制、攻击性增强、以及对于灵能的过度渴望等不良反应，而饕餮欲实际上是由灵霾引起的。灵霾广泛存在于富含灵能的物质当中，随着剂量的不断累积，轻则令人失智，重则令人丧命。迈入灵元期的异能者可以通过自身代谢缓慢化解体内的灵霾毒素，血欲期和觉醒期的异能者则无此能力，然而觉醒期的异能者对灵霾的吸收能力较差，故饕餮欲对血欲期的异能者影响最大。」</p>
这段资料来得突兀，李暮雨确信从未读过，料来是被焦涌泉塞进脑子里的。分析着这段话的含义，又回忆起近日来的作为，他只觉串起了前因后果，继而隐隐感觉脊背发凉。</p>
遥想身陷泠雨之初，他曾对那种烟雾避之不及。</p>
可当迈入血欲期后，却产生了主动吸食的念头。</p>
李暮雨心念微动，随即想起在吞云吐雾时，他的精神状态似是有些古怪，心里面总有种过头的亢奋感。与那一行四人发生冲突后，他更是化口角为打斗，最终杀了对面两个人。</p>
身陷丧友之痛。</p>
莫名受到怀疑与挑衅。</p>
被无知之人触了逆鳞。</p>
从客观角度来看，李暮雨能找出无数理由。</p>
可他自己却十分清楚，某种变化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p>
即他那曾经无比微弱的杀心，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膨胀起来。</p>
毫无疑问，身陷泠雨以来，他和唐威摄入了大量灵霾。</p>
灵霾存在于空气中，也存在于凶兽肉块中，更存在于那灰白烟雾中。</p>
李暮雨突然意识到，其实早在数月之前，那股能量便开始在体内堆积。数月后的今天，借修为提升与心性渐变之机，则开始默默地影响自己的大脑。倘若不加以控制，继续吸服富含灵霾的浓烟，那么也许在不久后的将来，自己真的会变成嗜血的怪物。</p>
......</p>
石猿的体形相当庞大，蒸腾的时间相对更长。</p>
直至夜色完全笼罩大地，烟雾才最终消散殆尽。</p>
众人重回厂房，见废墟里横着大量肉块，另有张银灰色毛皮摊在地上。在月光的映射下，毛皮显出近似岩石的视觉效果，而毛皮的底部则显得鼓鼓囊囊，料来是有什么东西被盖在下面了。</p>
“我们发财了？！”江白浪两眼放光，兴奋地搓着手掌。</p>
“德性！”柳琴扯了扯江白浪的耳朵，嘴角却满是笑意。</p>
“看看底下是啥......欸？！”唐威好奇地掀开毛皮，随后则瞪大了眼睛。</p>
毛皮下方是颗心脏，通体呈现出深红色，表面生有浅紫色的横纹，目测需要双手环抱才能搂住。望着面前的巨大心脏，场间诸人不禁愕然无语，而李暮雨更是如遭重击，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呆瓜。</p>
“小雨？怎么了？”察觉到李暮雨的异状，唐威疑惑地开口发问。</p>
“居然是这个......居然是这个......”李暮雨仿若未闻，只顾自说自话。</p>
“这玩意儿怎么了？”</p>
“我见过这东西......”</p>
“啥？在哪儿见的？”</p>
“建光家里。”</p>
“哈？！”</p>
“等会儿，让我琢磨琢磨。”</p>
李暮雨坐在断墙上，以手扶额地思考起来，唐威闻言也呆若木鸡，脸上挤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江白浪不明所以，便想上前询问建光是谁，听完唐威的答复后同样满头雾水。</p>
“为什么他同学会......”</p>
“别问我，一会儿问他。”</p>
江白浪还欲询问，唐威却摆出噤声的手势，而众人纵有千百种疑问，却也只能站在旁边安静等待。至于沉思的李暮雨，此时只觉脑中一团乱麻，根本不知该如何把驳杂的线索串在一起。</p>
有关凶兽的电影......</p>
绑匪口中的考验......</p>
荒芜且危险的泠雨......</p>
埋骨异乡的陶瓷匠......</p>
篆刻着灵能知识的石碑......</p>
刘建光家中的石猿心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