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花苦笑了一声,摇着头:“可是我没有想到啊,没想到……当我拎着苦胆连夜赶回太华山,高高兴兴地跑到师父塌前的时候,你们知道我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象吗?”
姚大花停住了脚步,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血……全是血!师父躺在塌上,胸前插着一把药刀,身上全是血……而虹现,目光冰冷地站在塌前,端着她那心心念念的掌门之印和银玉簪冠。”
“你们说,不是她杀的师父,还会有谁?可晶丹观那帮药徒药童,都中了她的道,非说是师父忍受不了病痛自杀的。怎么会!我走的时候师父还积极跟大夫商量着治病之法,怎么会自杀?”
“那你为什么没当场杀了她啊?”壮子的情绪也被感染了,愤愤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姚大花突然大喊起来,有些抓狂:“可是师父就躺在那里啊,我实在不忍在她老人家面前杀死虹现,这可是手足相残呐。师父一下葬,虹现就迫不及待坐上了掌门之位,而我,也搬出了晶丹观,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刺杀。”
“不过你刺杀的效率有点儿低啊,这两百多次了还没成功。”壮子忍不住吐槽道。
“那是因为小贱人耍滑头!不过这次不一样,有你们帮忙,肯定能行,到时候你们拖住那些药徒药童,我就溜进去杀她,如何?”
话题又扯到了刺杀的上面,卓展、段飞不免又是一阵头疼。
就这样,众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晶丹观。
姚大花拿出一根绳子,让卓展和段飞一人牵着一头,蹲在大门两层。
那两头猛豹见了卓展又是一阵悲鸣,门里面传来了无数疾驰而来的脚步声。
“一会儿他们开门,你俩就拉绳子。”姚大花低声命令道。
“不是,大花,你说的好办法就是这个啊?”段飞难以置信地看向姚大花,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蹲在这里真是滑稽又可笑。
“对啊,这样你们就能把那帮碍手碍脚的药徒缠住,我就能进去了啊。”姚大花一脸认真地说道。
绝望的段飞本想去捂脸,却不觉用力过猛,“啪”地拍在了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哎,越越,我好像终于明白这大花姐为啥刺杀了两百多次都没成功了。”阶下的壮子凑近段越的耳朵,蚊子般地嗡嗡道,生怕姚大花听见。
“我看呐,不是武力上的问题,而是这儿的问题。”壮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闭嘴。”段越白了壮子一眼。
边上的赤忍不住啼啼啼偷笑起来。
厚重的石门再次隆隆洞开,一众白衣药徒持剑冲出,飘起的衣袂如白云翻涌。
“起!”门口的姚大花大喊道。
石门两侧的段飞和卓展有气无力地拉起绳子,满脸的生无可恋。
不过这招还真是好用,那帮药徒们只管冲向姚大花了,完全没注意到脚下,全都被绳子绊住,推搡着摔倒了。
“太好了!”姚大花大喜,手持蓝嵌剑飞身跳入了石门之中。
不想姚大花前脚刚踏进去,一张大网就从地上霍地兜起,姚大花被牢牢地网在里面吊了起来。
掌门虹现和徒弟栖霜信步走了过来。
虹现微微得意地看着网子里狼狈不堪的姚大花,淡淡道:“师姐,承让了。你的第二百七十次刺杀,失败。”
“虹现,你这个小贱人,又给我耍阴招是不是!”姚大花挣扎着大叫道。
“师姐不也耍了花样吗,彼此彼此。再说了,你隔三差五就来叨扰我,我不得做点儿准备吗?”虹现说着瞥了一眼门口倒下的药徒们。
“瞧,我就说,这不是武力的比拼,而是智力的比拼。”壮子拱了拱段越,嘟囔道。
“虹现掌门!”卓展大喊着从大门外面跨了进来,手里高举着那个小布袋。
“是你!这次看我不砍了你。”栖霜说着便去拉缠在腰间的软剑。
虹现举起手,拦住了栖霜:“姑且看看他要干什么。”
“虹现掌门。”卓展恭敬一拜,肃容说道:“我等是从华国来的,四年前家师江酉国曾到访此地,给前任掌门留下过一方石刻,我等此番前来,正是为取回石刻。卓展此言句句属实,这是山下的药农须连心给我等的信物,请掌门过目。”
“卓展,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叛徒!居然背叛我!”网兜里的姚大花抓狂地嚎叫着,但听到“须莲心”这个名字时却不由得愣住了:“你刚才说谁?”
虹现疑惑地接过小布袋,解开抽绳,里面露出了一只雕刻精美的银质小药杵。
“是他……”虹现面色一沉,瑟瑟说道。
看到那小药杵的一刹那,姚大花也惊的目瞪口呆,随即便像疯了一样扭动着身体,乱挥着蓝嵌剑:“是他的东西!是他的东西!虹现,快松开你的脏手,不准你碰桐华的东西,你不配!啊!”
虹现面色阴沉,对身边的栖霜说道:“把她给我扔出去,关好大门。”
又转向卓展,冷冷道:“叫上你的同伴,跟我进来。”说着便转身向穿堂走去。
卓展朝后面挥了挥手,示意段飞他们都进来,又歉疚地看了一眼网兜中的姚大花,转身跟着虹现进入了穿堂。
段飞壮子他们紧跟着卓展跑了进来,心虚地经过姚大花的身边。
此时药徒们已经开始拆网子,合力把姚大花往门外拖去。
“段飞,连你也背叛我,天杀的,你们都不得好死!虹现,我一定亲手剁了你!你们这些蝼蚁,放开我,快放开我……”
姚大花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愤怒的怒吼声在大门合上的一刻烟消云散。
栖息在院中老楸树上的渠鸟们呜呜嘶鸣着,如泣如诉,如怨如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