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趁着每次狱卒走过去的档口,便飞速通过一段走道。靠着段越的瞳术指引,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绣儿牢房的所在处。
一些没睡的死囚看到他们的行踪,也颇为惊讶,但并没有惊叫,也并没有任何呼喊报官的意思。因为对他们来说,自己已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况且在这个无情的国度,立功并不能为其减罪。早已枯萎干涸的心是不会被击起半点儿涟漪的。
段飞用手中一直攒着的泥巴,以同样的方法轻而易举打开了绣儿的牢门,众人一一钻进了进去。
最后一个进去的卓展将牢门虚掩关上,又将早已解开的铁链象征性地搭在门边。
绣儿已经侧卧在草席上睡了,手边还放着白天扎的那个草娃娃。就跟段越描述的一样,绣儿瘦了一大圈。但从地牢明亮的烛光中可以看出,绣儿的脸色还是很健康的白里透红,并无伤病的样子。
之前分别时绣儿穿的那件鹅黄色的罗衫已破烂不堪,多日未曾修剪的指甲已长出半寸有余。但修长的指甲并没有平常印象中长指甲该有的那种娇贵的样子,而是被老鼠啃食得破残缺损、不成样子。
段越心疼地握起绣儿的双手,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绣儿被这久违的温暖给弄醒了,她缓缓睁开双眼,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段越和众人,迟迟没有说话。直到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小臂,才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绣儿疑惑地问道。
卓展连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说道:“绣儿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们怎么会这么傻,进了这地牢是万万出不去的!”绣儿慌乱地低声喊道,惊恐的小脸就快哭出来了。
“绣儿,绣儿,好妹妹,你先听我们说。我们找到了一条城外通往神宫的密道,只要我们逃到神宫那里,就一定能出去。齐叔齐婶,还有锦儿姐姐,都在城外的密道口等你呢。”段越温言劝慰道。
原本还责怪卓展他们意气用事的绣儿,一听到自己父母和姐姐在等着自己,蓦地泪如雨下,一直搭建起来的坚强心理防线也在瞬间崩塌,露出了里面最柔软最脆弱的样子。
啜泣半晌,绣儿才接过段越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泪眼,抬起了头:“那你们知道如何从这里去神宫吗?”
“我们之前在神宫的时候,看到有一条石阶密道通向这里。地牢这边肯定也有机关,但只要外力破坏掉,还是能出去的。”卓展眉目淡然,平静说道。
绣儿坚定地看着卓展:“我知道在这边打开密道的方法。”
众人一时惊喜到语塞,兴奋又疑惑地盯着绣儿。
“我刚被押进来的那天,路过最西边狱卒休息的茶案时,看到有青袍巫师开打了地上的一扇巨大方砖,方法就是转动茶案左边的烛灯。当时我看了一眼,那下边并没有你们说的石阶,只有一个大吊篮似的木架,被铁链拴着。另一个狱卒在旁边摇转一个兽头手轮,木架才载着青袍巫师下到了下面。”
“咦,这就奇怪了,神宫可是在这地牢上面的,怎么地牢的密道还是通向下面的呢,这是直接进地府的意思啊?”壮子疑惑道。
“动脑子想想啊,肯定是为了安全起见,先用木架落到下面一点的地方,才能看见再往上走的石阶。”段飞一语点破,卓展也同意地点着头。
众人正热络商议着对策,却时不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们看一样。
心思细腻机敏的卓展和段越都感觉到了,二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却看到对面牢房中,两个人正如猛虎围食般地瞪着这边。
一个是精瘦的毛脸束发男子,另一个是光头裸身的彪形壮汉,看起来很是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只见那精瘦的毛脸束发汉子眼眸血红,愤恨地回头招呼着光头大汉:“哥,就是他们!没错,就是那个黑胖子,当时就是他一板斧剁了大旋龟的头,化成灰我都认得!”
卓展心中咯噔一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却遇上了仇家。经毛脸汉子这一点拨,卓展已经完全想起来了,这两个人就是他们当初大闹穿山集时,兵器店的老板兄弟二人。
光头大汉紧抽鼻翼,大口喘着粗气,一双巨大的手紧紧抓住铁栏杆,恨不得立马扯断冲出去。
“当初你们剁了冷凌国祭祀用的大旋龟,害的我们兄弟二人被国主怪罪,硬是被生生投入了这不见天日的死牢。苍天有眼呐,让我们今日得遇仇人。你们刚刚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你们想要劫囚逃狱,没门!来人呐,有人要逃狱,来人呐!”
还没等卓展他们反应过来,那两兄弟已扯开喉咙大叫起来。
随即,众人就听到了远处有狱卒敲响了警报的青铜钟,接着就是兵器的金属碰撞声、嘈杂的脚步声,正排山倒海地向这边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