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发散乱之人捧头而想,随即摇晃脑袋,发出川腔之语,显似心情郁闷的说道:“那个应该不是我妈妈。”有乐他们释然之余,又纷来劲,忙扳转弩机瞄向外边,说道:“既然连你自己也说不是你老母,那我们就放心射她!”蓬发散乱之人瞠望道:“你们不是已经一路乱射了半天吗?”</p>
信澄拿起门边的长戟,搭弦按放弩上,说道:“这次更狠,要用大支的。”孙八郎忙抢过来,搁到身后,摇头说道:“不要用这根戟,会射偏的。白白浪费掉,那可不成。回头谁去捡来还给我?”信澄改而伸手另取宗麟搁在后厢门旁的长矛,倏挨宗麟抽一巴掌,歪跌于畔。宗麟棹矛冷哼:“想拿我的趁手兵器来糟蹋?滚一边去!”</p>
有乐忽有所见,说道:“不如拿信包这根烟杆试试?我看它这么重,射出去应该也有够份量……”信包抬手一掴,恼道:“我把你搭在弦上射出去,份量更够。”</p>
“别吵!”信照突然嘘了一声,抬指贴唇,惕觑道,“后面是不是又有东西追近了,我听到一些动静尾随。”</p>
车内顿时静悄悄,大眼瞪小眼。随即有乐他们抢着要拉弩瞄准后边,究因推搡不过宗麟,便挤作一堆,迭声催促道:“赶紧赶紧!这次可要瞄准了再射,毕竟没剩几根弩箭了……”宗麟端坐弩机后边定睛而视,沉声说道:“闭嘴,我心里有数。姜是老的辣,你们这帮小混蛋该庆幸此趟有我在……”正在紧张瞄准之际,穿条纹衫的小子突然伸脸到弩箭前边询问:“外面太暗了,难免看不清有没射中,要不要先绑根烟花炮仗在箭矢上,点火之后,一射出去很灿烂……”有乐他们纷催:“快绑快绑!最好再添加更猛的光炮,让它在黑暗中爆开,效果一定够炫!”</p>
宗麟拽开穿条纹衫的小子,啧然道:“不要还没射到东西就先炸了这支箭。你别再伸头过来,当心一箭从你脸上穿过……”有乐在旁问道:“你有没觉得他脸形和神态都很像幼稚版本的泷川一益?”宗麟皱眉说道:“这很奇怪吗?他本来就是泷川一益的儿子……你给我闭嘴,不要再吵。在旁边搅扰到我头都大了,难以定神瞧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追逐不离。先等一等,你们有没听到马蹄声?”</p>
我随有乐他们静观车外,究因四周太暗,看不清晰。有乐见穿条纹衫的小子颤手拿着一支烟花,便悄教之:“你点烟花射出去照亮后面,看一下是什么鬼?”穿条纹衫的小子闻言傻咧着嘴,忙点烟花烁射车后,霎耀山路夜霭青漾,只见一匹奔马之影在林雾间穿窜出没。</p>
众人齐道:“咦吔,怎么有匹马在追咱们?”有乐他们傻眼之余,信包倒头便躺,低哂道:“大惊小怪!闹了半天,只是匹马……”恒兴握刀的手稍松,绷紧的青筋微弛,在车门边张望道:“搞不好就是先前丢下的那些坐骑,见咱们惊慌挤上车跑掉,个别没来得及拴好的马就在后边追随了一路。都怪你们逃得太急,把我也吓到了,竟然顾不上拉马。其实我原本便是头脑理智之人,遇事向来冷静,没事就看‘不怕鬼的故事’,权六老爷子收藏那些自幼有助于练胆的公仔书都让我翻烂了……”</p>
蓬发散乱之人点头称然:“我也是从小练胆,属于吓大的。没事就去那些声称闹鬼的地方过夜,生来不信邪。父亲去世后,我守丧期间,还去逛过更可怕的地方,尤其是张鲁母亲卢夫人修炼‘鬼道’之时从青城山带来的鬼坛,便摆在我家后面那片废墟里头。世人一般认为张鲁父亲死后,天师道教权曾一度落入张修之手。中平元年,张角起义之际,张修改进天师道为五斗米道,并响应张角的起义。刘焉入蜀时,镇压了蜀中的义军,收编了张修的五斗米师,张鲁母亲卢夫人乘机蛊惑刘焉,为儿子张鲁取得刘焉信任。张鲁袭杀张修,利用父祖两代的威信,夺回了教权。其母卢氏素为贞静,以道术养生,姿容少有。刘焉去世后,其子刘璋继领益州。卢夫人因张鲁不听刘璋之命而与子张徵一起被刘璋所杀。教徒混战之中竟致封印破坏,当夜巨尸解坛,血流成河。我妈妈死里逃生,却从不敢回想那一夜她所见所闻。我从小就怀疑她很有道行,却不肯教我一招半式‘斗米之术’。于是我拜同郡人谯周为师,他幼年丧父,饱读经书,知晓天文,曾入蜀山修真,跟我妈妈一样亦有道行。我怀疑谯周以方术窥知天命,会算别人可活多久,甚至能知道他自己的寿数。他表面是大儒,其实乃方术大师。将来我写《三国志》一定要含蓄地提到这方面。但有一点,我不想多谈。前次他应邀来我家小住,煞有介事地使用神秘的‘问米’之术,推测我将无后代。教我预备把哥哥的两个儿子认养为从子,让我妈妈听了不高兴。后来谯周就在我家‘中招’了,据廊外提炉煮水的丫环阿宝说他独坐室内饮茶之时,无意间抬脸仰看屋梁,声称瞅见有谁爬在他头顶上面厉瞳瞪视,霎刻把他吓呆。我听到动静跑进来却见他一溜烟惶奔出去……”</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