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ao刚到京都就碰上宗麟,随后也跟着找路来咱们尾州乡下这边玩玩了。”名叫小西的瘦削少年拉着一个白嫩小子,热情引见道,“元总很受秀吉宠爱。跟随元总至京都的有家臣桂广繁、林长早。瞧见没有?他俩跟在后边,值得一提的是,桂广繁乃严岛名将桂元澄之子。不愧为将门虎儿,桂广繁在鸭庄曾夜袭来与辉元部将交战的秀吉阵营,随即以‘正面硬刚’之势,一度逼退羽柴军,被秀吉称赞为‘无比之刚者’。”</p>
因与宗麟身边的立花山小将宗茂一见如故,秀包与宗茂结为义兄弟。此后在秀吉麾前,秀包与宗茂经常被一同任命为先锋。据闻在朝鲜战场,秀包率领家臣龟门景信、横山景义、桂繁次、包俊、包佑、林包次、成松等人立下“一番旗”的战功。文禄二年,秀包参与碧蹄馆之役。双方发生恶战。秀包手持短鎗,率领部将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可是明军亦非等闲之辈,秀包的人马损失惨重。先锋大将横山景义战死,家臣桂五、鬼之丞、波罗间、伽罗间、手岛狼之助、汤浅、吉田亦纷纷战死。两方激战期间,秀包被敌将揪下马,压倒在地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秀包从腰间拔出胁差,取下了敌将的首级。可是紧接其后,更多的明军向秀包攻杀过来。秀包的家臣桂繁次、粟屋立即护卫落马的秀包,抵住前方明军的攻势,后阵的包俊、荒川、井上火速来援,给跌骑的秀包一匹土佐马。秀包上马率其家臣继续与明军恶战,直至小早川隆景麾下先锋大将景雄、景贞率军到援,使正在恶战的秀包得以舒一口气。最后小早川隆景的指挥下,秀包、宗茂、秀安等诸将驱军击溃明军,获得逼退明军提督李如松的战果,斩杀明将李有升。</p>
庆长三年,秀吉在伏见城逝世。留下遗言,命令朝鲜半岛的远征军诸将撤退。在与朝鲜战船爆发的炮战中,精于铁炮术的秀包以其爱用之铁炮“雨夜晚拍”猛烈射击,与宗茂等人的奋力还击下,帮助诸将终于顺利在敌船之间穿过,离开战场返回家园。</p>
秀吉死后家康露出夺取天下的野心。庆长五年,三成起兵反抗家康,爆发关原之战。秀包的本家家督辉元被三成大人、安国寺惠琼等人推举为西军的总大将。秀包遵从本家的决定,加入西军。八月下旬,秀包进入大坂城,镇守御门。不料身为西军将领之一的近江大津城城主高次突然叛变至东军,以三千人据守大津城。此城坐落于琵琶湖岸,是近江交通要冲,三成和吉继等诸位大人皆认为,万不可落入东军手上。三成与辉元商议后,决定以辉元的叔父末次元康为大将,率领西军一万余人进攻近高次的大津城。由于元康久攻不下这座赫赫有名的坚城。辉元命令秀包、宗茂二将增援。秀包、宗茂联合元康对大津城发动总攻击。高次死守大津城,在大炮的强轰之下,抵挡不住西军猛攻的高次终于接受木食应其上人的劝降而向西军开城投降,并进山剃发隐居。就在秀包享受胜利战果的同时,传来三成和吉继大人等主力在关原主战场战败的噩耗。高次将元康、宗茂、秀包率领的西军精锐一万五千人钉死在大津城,使这批生力军未能及时赶到关原主战场,也是西军在关原迅速战败的原因之一。</p>
关原之战后,辉元剃发,号“宗瑞”。他家族只被保留周防、长门二处共三十七万石。秀包的领地被家康没收之后。秀包亦在大德寺由玉仲和尚剃发,号称“羽柴筑后入道玄济道叱”以示自己仍然心属秀吉家。秀包在与辉元一起从大坂城乘船回乡途中病倒。庆长六年三月二十三日,秀包病殁,时年三十五岁。</p>
“辉元家的人,”名叫广高的高个儿少年不安道,“怎么会在这里?”</p>
“确切地说,是辉元的叔父。”小西笑觑白嫩少年,说道,“别看他才十几岁出头的模样,辈份可不小。然而Simao与辉元不同,他与隆景大人一样都看得更远,并且与我们亲近。况且人家本来就是宗麟邀请来玩的,大家可要给足面子噢!”</p>
“外边那几个家伙全是拜耶稣的,”高次之姊望着窗外,吞烟吐雾的说道,“都往清洲这边凑来,把这儿当天堂了么?我们家也是信耶稣,高吉当年一心想忽悠你那家翁入教,不知后来他下水了没?”</p>
“或许没吧?”我望着篱外那几个少年说着话走开,微笑道,“我那家翁被赶出来的时候就声称出家了,然而他也不怎么剃头,试刮过脑袋一两次不习惯,头发还留原样。你怎么直呼令尊的名字啊?”</p>
“因为他痴呆了,变傻之后大家都直呼其名,叫别的称呼他不理你。”高次之姊吸了口烟,眯眼而觑,在窗旁说道,“后来他越来越傻,只认识他老婆玛丽亚一人。不过临近去世的那年,他又爱跟另一个家伙混在一起。知道么?那个名叫氏规的小子离开骏河,前往京都,来我们家住过一阵子。那时我也回家看望父母,高吉不理睬我,整天拉着那个名叫氏规的小子在屋里说话,两人聊得起劲,高吉去世时留了满屋纸蝶,还在四壁写了许多‘我心即宇宙’之类奇怪言语。”</p>
“陆九渊的书籍在义元家里也有很多,”我回想着说道,“大概从小氏规就在东海着了魔。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p>
陆九渊,世称存斋先生。又因讲学于江西的象山书院,被称为“象山先生”,人们常称其为“陆象山”。这位宋代哲人奉命主管荆门军,曾创修军城以固边防,在任颇有政绩。他与朱熹齐名,而学术见解多有不合,尝言:“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认为要认识宇宙本来面目,只要认识本心。他与朱熹通信论难,曾会于鹅湖,作学术论争。其思想为明代王守仁继承发展,成为陆王学派。</p>
绍兴九年二月乙亥辰时,陆九渊生于一个九世同居的世家门第,他的八世祖陆希声曾在唐昭宗时任宰相,五代末因避战乱迁居金溪,于是买田营生,富甲一方,成为地方上的豪门大族。金溪陆族经过几代变迁,到陆九渊出生时,家境衰败,只有十亩左右的菜田和一处药铺、一处塾馆。但即使这样,陆门仍保有宗族大家的风度。</p>
陆九渊自幼家学渊源,他刚出生时,其父因儿子多,打算让乡人收养,长兄陆九思的妻子刚好生有儿子,陆九思即令妻乳九渊,而将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奶喂。陆九渊后来侍兄嫂如侍父母。陆九渊自幼聪颖好学,喜欢究问根底,提出自己的见解。三四岁时,问其父:“天地如何穷尽?”父笑而不答,他就日夜苦思冥想。长大后读古书至“宇宙”二字解说时,终于弄明白了其中奥妙。</p>
“后来高吉扎着纸蝶就‘挂’了,”高次之姊望着窗外,说道。“至于氏规,听说他当了河越城主北条纲成的女婿。而氏规的好友家康,倍尝艰辛之后终于成为人们所说的‘三河大王’,将原先的松平家姓改为德川。这位小殿下很会做人,常年总让人给我们家里送来他们三河的土产,德川殿对武田家族也很好,我若狭那位前夫倒霉时曾受过他寄钱周济。”</p>
我不愿听她多提家康这个人,便移眸望向那幅“蝶与庄生”之画,把话题岔往别处:“你的小孩们呢?”她在旁打量我,幽幽的说道:“在我妈妈那里。我可没你那么一身轻松,自从早年出嫁若狭孙犬殿之后,很快便有喜,就此在家中相夫教子,被家事所累,白忙了些年,然而没好结果。孙犬家败,我也跟着颠沛流离,还被义景掳去当人质。此后又一直跟着前夫倒霉,自从撞到权六,才总算改变了些境遇。只道终于撞到了好彩头,不过运势似也要到头了。我听说权六心里头其实只有阿市,这么多年他还念念不忘。你看他没事就去帮阿市她们家舂米,还非要多舂两担送给她……”</p>
破锣般的嘎哑声音出现在窗外,变成了倍儿嘈杂的公鸭嗓,叫唤道:“阿龙啊,快出来帮我拿这篮米去给权六舂一舂,不然就天黑了。”</p>
“知道了!”高次之姊起身拉我,递衣服在手,说道,“你先到后边换洗,我赶快拿三婆那篮米去给权六舂,省得她太烦人了。我去去就回,你别走开。”</p>
她领我到水缸那儿,然后掩门走出。我正解衣换洗,门又在身后悄悄拉开,有个公鸭嗓突然说道:“你在权六家里干什么?”</p>
“不干什么,”我吃惊转觑,看见一个形貌怪异之影倚门而瞧。我连忙拿起衣衫遮掩道,“你是三婆吗?高次姊姊出去找你拿米,你有没看见她?”</p>
“看见又怎么样?”倚门而望的那人嗓声嘈杂地咧开口笑道,“我放米在篱门边,她拿米去必会扑空,因为我绕道走近路踩过薯田先去告诉权六,说他老婆趁丈夫外出,又在家里泡妞。权六怒奔回家之后,看见果然有妞在里面洗浴,必会气不打一处来,将你整个儿泡进水缸也不为奇。”</p>
我闻言不安,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三婆口齿漏风地得意而笑,倚门说道:“秀吉送给我一石米、两升面,请我蹲守在附近找机会整蛊权六。今儿瞅着隙儿,正好下手搞他家个鸡飞狗跳。猫能不吃腥吗?权六家的女人一直不安份,我早就知道她背着丈夫必有很多猫腻。我从小暗恋权六,知道他是个老实人,自从那个风流女人进家门之后,没少给他家中招蜂引蝶。他这个风骚老婆偷偷摸摸带你回来,连衣服都脱了,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p>
趁三婆在门边咧开嘴乐,我匆忙著衫溜出,抢在权六大呼小叫地跑进庭院之前,先从后边爬篱走掉。</p>
翻出篱外之时,不小心掉了一只鞋在里面。我伸手捡鞋,听见权六在前院一迳愤骂而入:“我才出去舂舂米,这个潘金莲又把西门庆招来家里头了。西门庆,你躲在哪儿?有种别跑……”</p>
“不跑才怪!”我一溜烟跑到树园里,兀自心头扑扑跳,停在一株树下歇会儿脚,待喘息稍定,抬头只见有乐拎着两条粽子悠然而至。看见我在树影里愣望,他走过来问:“看见我拎着两条这么大的粽子走来,就激动得酥胸起伏、娇喘吁吁了吗?”</p>
“刚才被三婆整蛊了,”我不无懊恼地说道,“我跑得很快……”</p>
“三婆就爱整人,”有乐摇头说道,“自从我叔父三郎信光死后,三婆就整人不断,并以整人为乐。信光是我父亲的三弟,曾任守山城主。是小豆七枪之一,我父亲死后他协助我那位当家兄长,萱津合战一举扫平守护代派的敌将。那年,守护代彦五郎和小守护代坂井大膳策划排斥我哥,进入清州城,三郎信光及时向我哥报告,我哥粉碎这帮家伙的图谋,迫使其自戮。因功升迁之后将守山城让给弟弟信次,然而同年十一月信光突然死去。据说遭坂井一族的家臣孙八郎杀害。但也有说当时他其实已经接受彦五郎许以下四郡中两郡的劝诱,这是他两边背叛行为的天罚。还有另一种说法,称他是被我那位当家兄长谋杀的。信光之子信成、信昌、仙千代三人都在天正二年伊势长岛战死。从那以后,三婆就越发怨恨我哥……”</p>
“原来如此,”我俯身穿鞋,想想又好笑,说道,“刚才幸好我跑得快,迅速从权六家的院子后边翻篱溜出来,省去了‘瓜田李下’之嫌……”</p>
“让我猜猜,”有乐拎粽子东张西望道,“刚才权六一路狂奔,大骂‘西门庆’,该不会就是你吧?他看太多明朝那边市肆流行的‘公仔书’了,最近我听说时兴的是‘水浒’。你没被他捉奸,然后上演一出‘狮子楼斗杀西门庆’的精彩激烈血腥武打戏么?”</p>
“还好没有,”我不好意思的笑道,“他跑没我快。”</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