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虚眼睛微眯，意识开始神游，突然被点名，浑身一机灵，立刻不困了。</p>

领导说：“我们这个王子虚同志，啊，上回跟我们一起喝酒，啊，表现十分精彩。虽然可能难入真正的文学圈子法眼，啊，但在爱好者当中，啊，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大家要鼓励，还要向他学习，啊，多读书。”</p>

领导说完，同事们开始鼓掌，他自己也鼓掌。众人的目光朝向王子虚，用掌声向他表以慰问，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跟随着领导节奏，掌声连绵，如同海水一涛接一涛拍打着礁石，炽烈地涌向中心的王子虚。</p>

“恭喜啊，小王同志。”苟局说。</p>

恭喜什么？恭喜我被官方认证为“文学爱好者”吗？</p>

王子虚双手悬在空中虚握着空气，不知道该坦然接受掌声以展现自信风度，还是该跟他们一起鼓掌以示谦虚。前者会显得自负，后者会显得窝囊。于是他十分难受。</p>

掌声持续了一分钟，王子虚煎熬了一分钟。他感到这个场景底层，蕴藏着巨大荒诞色彩。</p>

就像是《EVA》的结尾，所有人都在向着碇真嗣鼓掌。你们到底鼓什么掌啊？这个问题他小时候看动画的时候就想问了。现在他依然想问这个问题。</p>

一个厚嘴唇的中年白人男性悄悄摸到他背后，手放在他肩膀上，轻声对他说道：</p>

“你要知道，你不是他们所说的文学爱好者，你是凭自由意志和自由选择，走上了文学这条不归路。你不是文学爱好者，你是文学殉道者。今天你在他们眼中是文学爱好者，明天将会成为疯子、流氓、匹夫、傻逼。但是你就是你。你不应该屈服于他们的凝视。否则地狱何须架锅，他人的眼睛，就是你的地狱。”</p>

王子虚回头看他：“我知道你是谁了，伱是萨特。”</p>

男人露出笑容：“没错，我是让-保罗·萨特。”</p>

王子虚说：“你长得真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