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拉大旗唬住了,现在一听,压根没圣上的事,当即准备溜之。</p>
李贽连忙将人拉住。</p>
他早有准备。</p>
缓缓开口道:“不瞒二位,这事还确实有所劳烦。”</p>
“圣上亲笔,催我上道,若是我讨了人遣送回去,一番往返,岂不浪费了时日,让圣上久等?”</p>
“所以,还得麻烦二位手下的锦衣卫,替我送遣。”</p>
陈胤兆皱眉,什么来头,怎么还有圣上亲笔催促进京?</p>
起初他以为是大人物,后来听了官职只当是小角色。</p>
现在听了这话,又拿不准了。</p>
李诚铭没想到这么多,直接反驳道:“让圣上久等那是你的事,可赖不着咱们。”</p>
话是这个道理。</p>
但李贽咧嘴一笑,将头上儒巾扯下,露出一颗光溜溜的头。</p>
又从头巾里掏出一张纸笺,上面写着“久仰名,朕盼侯”六个字。</p>
李贽随手招了招。</p>
他无赖道:“所谓光头的不怕戴冠的,本官今日就赖上你们了。”</p>
陈胤兆跟李诚铭神色一变。</p>
对视一眼,显然是都看到上面皇帝的私印。</p>
这种简在圣心的人,无论官阶高低,都不好得罪。</p>
当即便知道这人怠慢不得。</p>
在李贽承诺了不会得罪王尚书、只做个见证之类的话后,二人无奈,半推半就应了。</p>
倒是李诚铭突然好奇道:“李司业是和尚还俗吗?”</p>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儒生从来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头发。</p>
才忍不住有这一问。</p>
李贽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一日头痒难耐,恰好又倦于梳理,干脆便去了发,独存鬓须。”</p>
不能说是洒脱,只能说是离经叛道。</p>
陈李二人频频看向他的光头,心中感慨,好个狂生。</p>
李诚铭忍不住道:“《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p>
李贽奇怪看着他:“孔子狗叫,后面的儒生跟着叫我尚且能理解,你估摸着是个勋贵,怎么也学起来了。”</p>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吓了一跳。</p>
陈胤兆更是下意识一抖,连忙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听见。</p>
见得周围人都离得远,这才松了口气。</p>
拉了拉李诚铭,示意别再跟这家伙说话。</p>
他都怕了,第一次遇到这么狂的人。</p>
这话传出去,儒生内部还有辩论的余地,但他这外人但凡受点波及,就要被骂的狗血淋头。</p>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默。</p>
过了好一会,那书童才领着人出来。</p>
朝三人道:“我家老爷请你们进去。”</p>
……</p>
翌日。</p>
清晨。</p>
陈胤兆跟李诚铭老早就起床了,悄摸离开了官驿,前往码头。</p>
这般鬼鬼祟祟,自然是为了躲李贽。</p>
其人昨日嘴上说着不得罪人,见了那位刑部尚书后,说话也没见客气。</p>
搞得二人如坐针毡,还要强装镇定。</p>
好坏是遂了李贽的意,最后遣锦衣卫帮他给人送回去了。</p>
结果不仅没念他们好,还缠上二人了。</p>
又是说要秉烛夜谈,又是要抵足而眠。</p>
时而跟他们打听皇帝,时而又要传授他的经典体悟,搞得二人避之不及。</p>
便决定今晨早些出门,免得又被缠上。</p>
二人一路逃难似的健步如飞,到了码头。</p>
此时船只已然靠岸,二人交了银两,便上了去北直隶的船。</p>
在上层挑好房间,陈胤兆就嘱咐道:“那李司业和王尚书不知是不是这条船,咱们还是少出门走动,免得又碰上了。”</p>
李诚铭连连点头。</p>
他有些后怕道:“难怪我父说要出门多历练,这些人果真没一个简单的。”</p>
陈胤兆摇摇头:“便是个小小吏目,都让我有些意外,更别说其余事了,咱们还是少参合为好。”</p>
“依我看,那李贽跟王之诰的事,恐怕也有别的苗头在里面。”</p>
李诚铭一怔。</p>
奇道:“什么意思?”</p>
陈胤兆神色莫名:“昨日我遣人去提督衙门打听了一番,这李贽可不是狂生这么简单。”</p>
“此人十二岁时,就撰文抨击孔圣,乃至此后还屡次出言不逊,说孔圣不过是犬吠。”</p>
“中举后,先后任河南辉县教谕、南京国子监博士,一度宣扬他那些离经叛道的学说。”</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