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道路年久失修,近日又连续遭受大雨,以至于街道上坑坑洼洼。
马车从大街穿过,溅得旁人一身脏水。
江左骑在马上,缓缓地向着南城而去。
“看来这里问题不小啊。”
江左喃喃道。
马恒威跟随其后,左右顾望,道:“大人,卑职总感觉有些不对。”
千骑司的直觉向来没错。
压抑的邺城中,弥漫着一股莫名危险的气息。
“我也是这么觉得。”江左道,“对了,那个刘七关起来了吗?”
“回大人,千骑司已接管邺城监牢。”
马恒威回道。
“要时刻注意那群人的小动作。”江左眼神警惕,微微侧目。
在他们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
走了不久,江左一行人终于来到所谓的南城灾民处。
但眼前景象,让江左感到阵阵愤怒。
许多脏兮兮的灾民聚在一起,躺在了一堆堆茅草上。
他们神情呆滞,有人嘴里不停呢喃着:“各位大人,有活干了吗?给我一口吃的就行……”
“这个叫做安置?”
江左眉头紧皱,心里颇不是滋味。
分明找了一片城里空地,而后把灾民丢进去,让其自生自灭。
这些城内的灾民,其生存环境一样恶劣,与城外几乎无异,如此大规模聚集,没有爆发瘟疫,已经不幸中的万幸。
加上雨季,这里的环境变得更差。
本来邺城一带有三万多灾民,而现在只剩一万多。
死的死,跑的跑。
如今冀州很不太平,因大灾导致流民增多,零零星星的农民起义,让朝廷无暇顾及。
“大人,这里鱼龙混杂,务必小心。”
马恒威有所顾虑。
“不用担心。”
江左下马,注视前方的灾民。
他刚走两步,眼前便出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跪在江左面前,乞讨道:“这位大人,能不能施舍一点吃的,小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老人面色虚弱,声音无力。
江左于心不忍,给了他几两碎银。
旁边灾民见状,连忙也围了上来,向江左一行人掏钱。
马恒威厉声拒绝,但江左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江左早已命师爷准备一些食物,前来发放给南城的灾民。
如此之多的灾民,江左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安置好。
看来此行,任重而道远……
朝廷再次下拨的赈灾粮,已经再来冀州的路上。
不过山高路远,而粮食又大多从关中或江南一带运来,路程遥远,至少也要十来天。
江左等不得。
再等下去,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
所以在视察过邺城现状后,他便立刻安排郭师爷统计人数,从代州安定一带,率先向冀州运来一批粮食。
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江左才能治理冀州的问题。
片刻之后,郭师爷与几个随从带着几箩筐馒头,来到灾民安置处。
此处的灾民得到吃的,连声跪拜道谢,一个个狼吞虎咽。
片刻之后,江左询问方才的老者:“老人家,你来到这里多久了?”
老者满面皱痕,眼中带泪,道:“小人村里老家都被大水冲走,一家子已经来到邺城十日,为了进城,花光身上盘缠,自家小孙子也没能挺过来,小人这幅老骨头,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连灾民的钱都要盘剥,这邺城的贪官奸商,简直就不是人!
数十万两的赈灾银,究竟花在了什么地方?
江左都不用去猜,必定放在了贪官的口袋里。
“大人,你有所不知,这里的东西贵得吓人。”
这时候,郭师爷上前说道,随后取出自己随身记事本,给江左盘算刚才的花费。
邺城的物价,让江左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在安定县,一个馒头需要三文钱,一石米则需要一两银。即便是在京城米价也是一石一两银五百钱。
而如今邺城,哪怕是一个馒头,也要五十文钱,而一石粮食,竟是卖二十两。
这些大发国难财的奸商,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随我来。”
江左说道,随后便离开南城,到城内各商铺了解物价。
粮食价格,关乎民生大计。
邺城物价如此高昂,早已把百姓们逼得喘不过气。
来到一间米铺,江左上前询问:“请问一斗米多少钱?”
那米铺伙计只坐在凉椅上,头也不太正眼不看,只道:“二两银子。”
“二两,未免有些太贵。”江左拿起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