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先是一愣,随后神色大变:他原以为这一行人是在扮猪吃老虎,结果他们是想黑吃黑!
这样脸厚心黑的人物太难对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首领努力扯了扯嘴角,终于扯出一个假笑的弧度来:“公子,这……您就算把我们全山寨的人都卖了,也换不来几个钱啊。”
“你说得有道理啊。”衡玉缓缓点头。
首领顿时高兴,脸上笑容真诚。
下一刻,他笑容凝固下来。感觉到那冰凉的刀锋已经彻底贴在自己的皮肤上,首领瑟瑟发抖:“公子,您可千万别手抖啊。”
衡玉说:“我手很稳,倒是你,再这么抖下去就要白送了。”
首领:“……”
这种情况换谁谁不抖啊。
他努力挣扎:“公子,您刚刚不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卖了你们不值钱,所以我想着,剿匪成功的话,我就能凭着这个功劳去并州牧那里邀功,混个一官半职的来玩玩。”
首领心底破口大骂,面上不得不继续赔笑。
衡玉逗他玩够了,又听到前方树林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缓缓收刀,扭头看向山寨方向。
他们刚刚的打斗闹出来的动静极大,这里距离山寨也不远,山寨里的人察觉到赶过来也不稀奇。
不多时,几十个手握木棍的人出现在衡玉的视线中。这些人中绝大部分是妇人,一小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里面甚至还有几个半大小孩。
明明心里怕得很,众人却都紧握木棍,紧紧盯着衡玉他们。
衡玉拍掉手上的雪屑,对首领说:“如果不想造成无谓的牺牲,让那些老弱妇孺全部住手。我们先好好聊聊。”
只要有得聊,那就说明性命是无忧的。首领咬咬牙,朝最前方的老人喊道:“三叔公,你们别动手,我与这位公子聊聊。”
实在是,打不过啊。
那就从心点吧:)
为首的老人头发发白,面上满是岁月凄苦的风霜之色。听到首领的话,他迟疑片刻,扭头对着身后众人说了些什么。
那些老弱妇孺们都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没放下手中的木棍,神情戒备。
“我就欣赏你这么识时务的人。”衡玉温声对首领说,朝侍卫长比了个手势。
侍卫长弯腰将山贼首领从雪地里扶起来,还顺手帮他把脱臼的手接好。
这一下简直猝不及防,首领狠狠惨叫出声,惨叫过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好了。
他面色惨白,欲哭无泪:接骨之前就不能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吗。这一行人真的太可怕了。
真是不怕敌人强,就怕敌人既有实力又够心黑。
似乎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衡玉仰头,越过堆着积雪的树梢,凝望着天空:“这整件事的起因,要追溯到前两天。那时候,我觉得回家继承我爹打拼下来的家业,实在过于无趣了点。”
“今天路过这片山脉,我就琢磨着,如果占据这片山脉好好发展,让山脉里的流民都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这样方才能显示出我的能耐。”
春冬直想笑,勉强压住了笑意,板着脸出声应和道:“若是少爷能将这里治理为一方乐土,老爷绝对会对您刮目相看的。等到时候您再回家,就能同时继承两份家业了。”
衡玉扭头看向山贼首领:“唉,又觉得治理山脉这件事差了点儿挑战性,对我来说太过简单了。不如我还是按照刚刚说的,直接剿匪邀功,回家继续过那枯燥的富贵生活……”
“公子!”首领猛地暴喝出声,生生打断衡玉后面的话。
衡玉被噎了下,不满地瞅他。
“你说治理这片山脉是简单事?我不相信!”首领越说越激动,“我原本看公子气宇轩昂,与那些压迫百姓的士族子弟完全不同,但现在看来,唉……公子如此眼高于顶,着实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ŴŴŴ.biQuPai.coM
衡玉暗啧一声,这家伙真是上道。但面上,她的神色越发不满:“你居然敢拿我与那些人比?”
“除非公子能证明给我看。”首领连忙软了声音,“公子,我们这些人都是北方的流民,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如果公子不嫌弃,以后这山寨大当家的名头就给公子了。”
他扫一眼个个能以一打十的侍卫们,咽了咽口水,道:“若是公子不弃,可以给我个五当家、六当家当当。”
衡玉拧紧眉心,似乎是在考虑他这番话。
终于,她勉为其难道:“也罢,这件事虽然差了点儿挑战性,但你如此哀求于我,我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那我就先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吧。”
首领暗暗磨牙:是自己想哀求的吗?这位公子刚刚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说不效忠于他,他就要剿匪。
他没有任何野心,比起什么占山为王,他只想在这世道里好好护着家人和兄弟们活下去。
不管眼前这位公子有没有能力实现自己画的大饼,但马车里那满满的粮食总不会骗人的。山寨已经断粮几天了,他们这些青壮年还顶得住,但寨中的老人和小孩都在遭罪。
臣服于这位公子,至少他们能名正言顺蹭马车里的粮食。
反正他们这些流民吃不饱穿不暖,对方还能图自己什么呢。
如此一来,衡玉顺利成为山大王,山贼也能蹭马车里的粮食度过这个冬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套路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衡玉表示这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拉着马车回到山寨里,生火下米,做顿午饭来让她的手下们饱腹。
她的手下怎么能活得这么狼狈呢,跟着她,吃饱穿暖是最基本的。
总之,衡玉入戏速度快得惊人。
首领感动了下,觉得对方那恶劣的性子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
载满粮食货物的马车被拉进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