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三姐妹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是困惑,妹妹最小,童言无忌地问道:
“公子,你是哥哥吗?”
白拂凑近妹妹,小声道:
“他是哥哥,但是他总喜欢装弟弟,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妹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到什么忽地高兴道:
“小五也不喜欢当弟弟,他喜欢当哥哥,这样他就可以欺负小四了。”
白拂哦了一声。
“那你叫小三吗?”她好奇问道。
小姑娘摇头。
“我五岁了,爹娘刚给我取了名字,我叫沈新晴”,又指着姐姐道,“姐姐叫沈新语,哥哥叫沈新宁。”
“名字真好听...你是五岁才取名字吗?”
白拂不太会陪孩子聊天,没话找话随口问了一句。
沈新晴听到名字被夸了很开心,“是啊,娘说孩子五岁才有灵性,有了灵性才能有名字。”
这种说法白拂还是第一次听,只当是这边的习俗,笑了笑没多想,不料目光一扫意外瞧见一旁的沈新宁沈新语听到这话都蹙起眉头。
白拂:?
“我也五岁,可我一出生就有名字了!”
苏宁崖听说这小姑娘只有五岁,感觉找到小同伴了,炫耀般地说道:“我的名字也是我娘取的。”
“哥哥你叫什么啊?”沈新晴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问道。
苏宁崖骄傲仰头,“我娘叫我宝儿。”
白拂:“......”
说话的功夫,驴车一路向城外而去,最后停在一个小农庄前。
路上三个孩子告诉白拂这是她娘嫁妆庄子,小五的坟就在庄子一个角落。
前日才下的葬,灵堂白番还没撤去,路上能看到散落的纸钱,庄子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扫地老头和一个洒扫婆子。
看到三个孩子带着两个年轻人进来,老头和婆子以为是吊唁来晚了的,也没问是谁,和善地打了招呼,然后问沈新语:
“你们都来了,小四谁看?”
“奶奶在看”说着,姐姐将一包桂花糕递给他们:
“这是卢家糕点的点心,婆婆和爷爷吃。”
老头和婆子一愣。
“你们哪里来的银子?”
姐姐指了指白拂和苏宁崖,“哥哥给的,他们在爹爹那里治过病。”
又是受了沈家恩惠的人,婆子习以为常,忙对白拂道让你们破费了,白拂颔首回礼没说什么,对姐弟几个道:
“你们去跟小五说会儿话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一起回城。”
姐弟几个点点头,拿着桂花糕,以及路上白拂威胁苏宁崖分出来的一包红豆糕朝一个方向走去,老头子跟了去。
白拂和苏宁崖在院子里的坐下,婆子看两人不去吊唁有些诧异,白拂只好解释他只是碰巧遇到几个孩子非要出城,不放心陪他们过来的。
“公子真是好人啊。”
得知缘由后婆子叹口气,看向几个孩子离开的方向感慨道。
白拂打量婆子一眼,“孩子爹娘是大善人,做了不少好事,值得这样的回馈。”
婆子顿时神情变得复杂。
一副有话要说又不太好说的样子。
白拂无意打探别人隐私,装作没看见,将婆子送来的茶递给吃糕吃得快噎死的苏宁崖,“喝点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哥哥骗人”苏宁崖立马反驳,“你刚才就抢了。”
白拂觉得现在的苏宁崖顶多只有五六岁智商,便跟他讲起似是而非的道理:
“那妹妹比你小,你是哥哥,要学会让着妹妹,有好吃的,还这么多,跟妹妹分享不是应该的吗?”
苏宁崖捧着茶杯歪着脑袋想了想,道:
“可是哥哥你好像从来不跟我分享,还抢我的东西。”
白拂:“......你记错了,你再好好想想。”
苏宁崖认真想了想。
“没记错,就是抢了,好多次。”
白拂:“......”
这都是什么塑料兄弟!
白拂只好上演话题转移大法,“哥哥小时候不懂事,是个坏哥哥,决定以后做个好哥哥,所以你不能做坏哥哥,也要做个好哥哥。”
苏宁崖眸中迟疑、困惑、迷茫交替出现。
“可是哥哥你不是说好哥哥只能养出弱弟弟,所以你要做个坏哥哥,让我变成不弱的弟弟吗?”他喃喃说道。
白拂后脑勺直突突。
明明是双胞胎,苏宁皋跟苏宁崖相差不过那么点时间,哥哥范倒是演得挺足。
白拂怀疑苏宁皋涉嫌PUA弟弟。
“小时候不懂事,乱说的,现在我纠正行不行?”
苏宁崖歪歪脑袋,忽地调皮一笑,“其实我都知道,但是我喜欢哥哥,所以我假装相信哥哥的话。”
白拂:“......”
你们两兄弟到底是谁忽悠了谁?
“小时候哥哥除了抢你东西还怎么欺负你了?”白拂忽然问道。
苏宁崖嘴巴一撅,一秒上演川剧变脸委屈道:
“哥哥你还烧了娘亲画像和衣服,丢了娘亲给我做的虎头鞋,还骗我娘亲抛弃了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知道你娘去哪里了吗?”
“娘回家了。”
“你娘说过会回去找你?”白拂问。
“就说了!”
“......何时说的?”
“我吃奶的时候,听见娘亲口说的。”
“......你吃奶到几岁?”
“前几天还吃了奶呢。”
“......前几天你几岁?”
“哥哥你傻了吗?我们五岁了呀!”
“......你娘什么时候走的?”
“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娘前段日子走的啊!”
“......你娘怎么说的?”
“娘说她会想办法救我们,让我们乖乖等她回来。”
“你们有危险吗?为什么要救你们?”
“不知道...”
“你娘叫什么?家在哪里?”
“娘就叫娘啊,她说她的家在大业国。”
得。
说了等于没说。
五六岁的智商,五六岁的记忆。
这记忆里满满都是哥哥和娘,没有其它。
“那爹爹呢?”白拂好奇问道。
苏宁崖顿时神情落寞,“爹爹死了,我们还没生下来就死了,我们没有爹爹了。”
白拂:“......”
她快被苏宁崖半真半假半虚半实的话整不会了。
根据席南席北打听回来的消息,苏宁皋苏宁崖的父亲是苏宁大将军,人家明明活得好好的,哪里死了?
罢了罢了,这家伙现在只有五六岁智商,指望他还原真相不切实际。
姑且就当他爹死了吧。
几个孩子去了许久,太阳快下山才回到小院。
白拂看了眼天色,没有催,低头继续陪着苏宁崖玩翻绳。
沈新语走过来,礼貌问道:“哥哥,可以再稍微等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