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的时候,安安被身边的李穆叫醒,“快降落了,醒醒。”
到了啊。
安安坐起身,身上放着的精装书掉落,她本打算在飞机上看完这本专业书的,没想到半途中就困的受不住,睡了过去。
李穆弯腰曲背替她捡起书,叹着气说:“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活路,全a毕业,你还想怎么样?”
安安刚睡醒,人还有些迷糊,听到这话,撇了下嘴,少见的没有反驳。只是伸出手,“书还我。”
她的手细细白白,掌心向上,能看清手心里的指纹,泛着浅浅的肉粉色。
李穆无奈,只得将书放回她的手中,听她嘟嘟囔囔的抱怨,“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己考进西点军校,都没提前打招呼。”
谁能想到,小时候性格懦弱,被欺负个不停的李穆,竟然在十八岁这年悄无声息的考进西点军校去。安安从小学开始,就跟李穆一个班,后来出国上学,更是相依为命没有分开过,原本说好的要一起考哈佛大学医学院,没想到最后成了安安一个人考上,而李穆考了西点军校。
为了这个,安安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对着李穆都已经好几天不笑了。
李穆自知理亏,好声好气的给安安解释,“你在医学方面有天赋,我看到手术刀就心里打怵,让我去学医,那不是伤人害命,误人子弟么。”
安安心里当然知道李穆不适合学医,这东西也没什么好强人所难的,她只是生气李穆不提前告诉她。若是李穆早早就说自己想上军校,安安一定会支持他并且鼓励他去考。李穆这般藏着掩着,知道最后一刻,收到通知书的时候才让安安知道答案,让安安觉得李穆其实并没有把她当成多亲近的人,他在防着她。
越想就越生气。
安安气哼哼将手放进手边的背包里,此时飞机马上就要落地,原本站在走廊里的李穆被空姐要求坐回自己的座位。虽说两个人座位是相邻的,中间就隔着一人宽的走廊,但距离一拉开,李穆后面想要解释的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等着降落。
飞机落地后,坐在头等舱的两个人是最先下飞机的,安安背着自己的书包走的飞快,披散着的长发在脑后甩的很高。李穆看着安安负气的模样,眸色黯然,悠悠叹了口气,这才抬步跟上。
安安走的是vip通道,走下飞机,几乎第一看就看到了等着她的聂子谈还有李梓晴。安安笑嘻嘻的扑上去,声音娇软的叫了声,“二叔,二婶。”
聂子谈如今已经算是基海兆业的当家人了,当年聂焱做手术之前,公司就基本交到他手上了。等聂焱手术后,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恢复期。考虑到聂焱的手术虽成功但他的身体还是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再一次投入到高效高强度的工作中,所以现在聂焱只是每年年底会回来参加公司的董事会。其他的时候,都处于半休假状态,聂子谈私下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决策,也会跟聂焱商量,但是大面上,聂子谈现在大权在握。https://www.
多年历练下来,聂子谈也养成了不动声色的习惯,甚至比聂焱当年还要冷面冷情。他在集团员工心中的位置没有聂焱那么高,要想办成事情,坐稳位置,就只能更严厉,更赏罚分明。
安安知道自己二叔如今的样子,所以二话不说就往聂子谈怀里扑,聂子谈对安安,是真的疼。生怕这孩子没轻没重的摔了自己,急忙伸手接住,“好好走路,跑跑跳跳的成什么样子。”话是这样说,但脸上的笑容还是止不住。
李梓晴在旁边笑,“我能看到你二叔一张笑脸,还要托我们安安的福呢。”
聂子谈无奈,“这又是欲加之罪?”
安安放开聂子谈,亲热的搂住李梓晴,帮李梓晴说,“怎么是欲加之罪了,二叔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追我二婶的,视频电话一打就是一整夜,二婶要睡觉,你都不让她挂机,说要听我二婶的呼吸声。”
明晃晃的被揭了老底。
当年聂子谈追李梓晴的时候,确实积极又热烈,如今聂子谈地位不同,提起昔日干的事情。颇有些难为情。
李梓晴看聂子谈耳根子红了,就不愿意在继续打趣丈夫了。就转移话题,“穆穆呢?”
安安脸一垮,“后面呢!”
回头就看李穆提着箱子,慢吞吞的从vip通道里走出来。安安嫌弃行李托运会被暴力对待,她箱子里可都是精密的东西,哪里受得住那么摔啊打的。所以这次两个人没有托运行李,随身带。可是安安从小就被人宠,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要提着行李这一说,走的潇洒,也只能苦了李穆这个搬运工。
李穆态度明显比安安要冷淡很多,点头礼貌的叫了声,“姑姑,姑父。”
见到李穆,李梓晴自然是高兴的很,李穆当年跟安安一起被送出国去学习,这一晃,当年还是个小萝卜头的小男孩笑着已经长成一米八的小伙子了。十八岁的男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但身型已经很高大了。
聂子谈对安安能笑出来,对李穆就又变得严肃脸起来,点点头,示意后面的助理接过李穆手里的箱子,一行人往外走。
聂子谈问安安,“你妈妈他们呢?”
因为今年安安要考大学,梁柔放心不下,打算过去陪安安一段时间,梁柔要去,聂焱自然是要跟着的。那两个人现在就跟长在一起了似得,寸步都不离。
说起妈妈,安安眉眼舒展,显然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说道:“我妈妈照顾我这几个月累坏了,聂聂说让我赶紧回来祸害你们,他们俩要过一阵两人时光。”
聂子谈一笑,这话倒真像是他哥说出来的。
聂焱自手术后,对梁柔依赖的紧。梁柔生孩子,聂焱都进了手术室陪同,整个月子期间,聂焱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但非要跟梁柔住在同一间病房里。梁柔当时打趣聂焱跟着她一起坐月子,聂焱也不怕,理直气壮的跟着。
一场生死之后,谁也不能再讲他们分开。
只是两人时光.......聂子谈疑惑,“小猴儿呢?”
梁柔在聂焱术后过了两个月生产,生了一名健康的男婴,因为属相是猴,所以小名叫小猴儿。这小名起了之后,最高兴的人竟是六猴儿,说这孩子随他。倒是傅守一一句点破,六猴儿这一下子连辈份都降了。
六猴儿完全不在意,说自己当猴叔,小猴儿当猴侄儿,没什么不好的。
提起小猴儿,从下飞机见到聂子谈就一直笑着一张脸的安安,顿时苦脸,“那个小家伙,谁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别看小猴儿今年才六岁多马上满七岁,但是脑瓜子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自从五岁那年小猴儿黑了基海兆业的主系统,把全集团所有部门的内部网页页面全部换成了自己五岁生日的照片之后。谁也不敢小瞧这个小孩子,加上聂焱术后对梁柔腻糊的紧,对小猴儿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溺爱,完全就是放养式的。
这孩子越发的自由散漫。
听到小猴儿不知去向,聂子谈皱起眉头。他这两年威严积累起来了,肃起脸来的模样不比聂焱差多少。他跟李梓晴结婚之后,生了两个儿子,年纪都没有小猴儿大,现在还都是结结实实的孩童状态。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的事情,聂子谈并不赞同聂焱的教育方式,小猴儿喜欢编程一类的课程,聂焱就让孩子去上。甚至不惜花钱让小猴儿跑去麻省理工大听课,才丁点大的孩子,聂子谈觉得聂焱简直就是胡闹。
早年对着聂焱那种战战兢兢,如今聂子谈已经褪去,虽然对哥哥还是敬重有加,但聂子谈觉得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总有些发言权。就沉声说道:“回去我跟你爸联系,怎么能这么放心孩子。”
小猴儿学说话之后,就跟着安安叫聂焱‘聂聂’,坚持不肯叫爸爸。
掘的很。
梁柔心软,这小猴儿是聂焱血脉相连的儿子,张口闭口一句‘爸爸’都不叫,这对聂焱不公平。当初安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现在轮到小猴儿身上,梁柔倒是觉得委屈了聂焱。于是就让安安也改口叫‘爸’。安安自然是改口很快,尽管私底下安安还是会叫‘聂聂’,在安安的心里,聂聂这两个字比爸爸还要来的亲密。不过为了小猴儿能顺利叫人,安安妥协的很快。其实也有私心的,安安虽然不讨厌弟弟,但是聂聂这个称呼,安安觉得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不想跟弟弟分享。
聂子谈的车子等在机场外,接了安安李穆一起回家。
与此同时,另一架飞机上下来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带着太阳眼镜,拖着小小的拉杆箱,短袖短裤外露出白皙的手脚,男孩子还没有抽条,小胳膊小腿都圆乎乎胖嘟嘟的。
叶黎昕等着他。
等小男孩出来,拿下眼镜,仰着头打量叶黎昕,叶黎昕也在打量他。
两人对视良久,叶黎昕叹气道:“你一点都不像她。”
原本以为安安的弟弟,总归是会跟安安想一点的。当年叶黎昕认识安安的时候,安安也才七岁,如今小猴儿也是这个年纪,叶黎昕心里怀着侥幸,想着若是这个弟弟长得像安安,那该多好,没想到这孩子跟安安半点都不像。
小猴儿大名叫聂篪。这名字不好写不好认,所以通常大家都选择了小猴儿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