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也不怕撑死(1 / 2)

今夜难为情 舒沐梓 0 字 6个月前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从安安会说话起,梁柔就经常想象着,安安有一天会问起自己的爸爸。这是孩子都会有的心理过程,梁柔从没想过要逃避。

事实上,上天对梁柔已经很仁慈,在安安已经跨入八岁的年纪,才让她问出了这句话。

尽管答案已经在心里盘旋了很多年,但真实面对孩子求知的眼眸,梁柔依旧会觉得胆怯。关于过去,梁柔能说一句无愧于心,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过,她一直都在奋力的想让自己活下去,活的更好一点。但这些都是对别人的,对孩子,梁柔依旧会觉得很亏欠。若不是她曾经那些荒唐的经历,安安不必在这个年纪,就面对如此残酷的问题。

梁柔组织语言想要告诉孩子真相,她没打算隐瞒。

却在开口前,被聂焱将安安给抱走了。梁柔反应慢了一拍,等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提着裙子去追聂焱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安安上楼了,给她丢下一句,“我跟安安有话说。”

梁柔为了今晚的家宴慎重起见,穿了略隆重的长裙,聂兆忠跟聂焱是完全不同的人。聂焱喜欢梁柔最家常的模样,可聂兆忠显然是个把礼仪名望看的更重的人,所以梁柔不敢怠慢。

慌乱追着聂焱的步伐,让梁柔脚下打绊子,直接就摔倒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梁柔狠狠一摔,坐在楼梯上,眼泪就这么涌出了眼眶。

真难啊........

梁柔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但心里真的很苦。一直以来,梁柔都知道自己很幸运,遇上了聂焱这样的男人。他不在乎她曾经的一切,但.......也只是聂焱如此,周围的人总还是会带着有色眼镜。

带着孩子二嫁,梁柔在面对聂焱身边的一切时,心中都有别样的忐忑与紧张。

这是来自梁柔本身的压抑,一般人根本无法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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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聂焱把安安放在书房的大办公桌上,他自己坐在大班椅上,刚好可以跟安安对视。

安安刚才哭的厉害,这会儿眼睛还红彤彤的,不过面对聂焱的时候,倒是不怯场,敢跟聂焱对视。

聂焱把安安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找不到一点点景杉的样子,安安完全就是个缩小版的梁柔,跟梁柔长的非常像。

安安根本不怕聂焱,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吗?”

在安安心里长久以来,聂焱就是她爸爸,虽然嘴里叫着‘聂聂’。但聂聂这两个字,对安安来说,一直都是比爸爸还要亲密特别的称呼。

聂焱没逃避,“嗯。”了一声,转而问,“我不是你亲爹,你就打算不认我了吗?”

这个问题........安安沉默下来,她从没想过认不认的问题。

聂焱看着安安皱眉沉思,想了一会儿,又问聂焱,“那我爸爸是谁?”

“景杉。”

聂焱眉眼不动,一副冷心冷肺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如此的表情。但真到了这一刻,聂焱心中就是天然的会让自己冷下来,不要付诸太多的感情,隐隐的,他其实有些害怕,若是安安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不要他。

谁能知道孩子的具体想法,聂焱也不敢赌。

安安眼睛明显瞪大了些,一脸的吃惊。今天是年三十,过完今夜,安安就迈入八岁的年纪,八岁的还是已经具有一些浅层次的思考能力。安安在听到景杉后,除了震惊外,还有一种类似于气愤的小模样,“你胡说,我小时候根本没有见过他。”

八岁的孩子说小时候,要是平时聂焱就要笑出声了,可此时,聂焱知道安安的意思,最近两年安安才跟景杉家频繁接触,在这之前,安安根本没有跟景杉有过什么交集。

但,聂焱还是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一板一眼的说:“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上次你妈妈婚礼,你撞破了脑袋,他才发现你是他亲生女儿。”

这话说出来,安安就又哭了。小孩子的脸,三月的天,一阵哭一阵好,谁也猜不出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安安双手抹着眼泪,呜呜咽咽的哭。

过了好半天才说:“那聂聂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就是这么奇怪,聂焱担心着安安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不要他了。没想到相对的,安安却怕聂焱不要她了。

聂焱没有马上软化,而是继续保持着冷冷硬硬的模样,“那你现在是在哪儿?”

这么多年了,聂焱从一开始,就知道安安不是自己的女儿,但从安安还是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开始,聂焱就没有怠慢过安安一点。疼着、宠着,似乎都已经成了习惯。跟梁柔有时候意见不合了还会拌嘴,但对安安,聂焱根本就没有动过火气。

人的缘分说不出个什么具体的缘由,聂焱并没有什么孩子缘,但对安安却付出了一个父亲能付出的一切,一点点的把安安养大,教导她。安安能有今天的性格模样,聂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到底还是有了一丝的松动,聂焱微微叹息,“安安,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可以跟你平等的对话,是不是?”

安安咬着嘴唇点头。

聂焱一直秉持着他的想法,让梁柔对安安说曾经过去的事,难免会说太多,梁柔的本意是想要让孩子去了解。聂焱却觉得过去的事,对安安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帮助,无论曾经的梁柔多么身不由己,对安安来说,其实都是伤害。

人在面对自己身上发生的悲惨事时,会抑制不住的想要倾诉,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不容易,但这种发泄式的倾诉,会使孩子倍感压力。

当年聂焱的母亲就曾经如此,不断的告诉聂焱,她对聂兆忠的爱恋,以及在知道聂兆忠出轨后,心中抑制不住的怨恨。这当然是发生在聂焱母亲身上令人难过的事情,但母亲曾经的苦痛抱怨,在她死后的很多年里,都让聂焱痛苦,也促成了聂焱后来的反叛,以及多年来对家人的漠视。便是到了今天,聂焱对聂家的人,也很难拿出真诚的感情。

让当年的齐奶奶说,聂兆忠这样是罪有应得,妻离子散,众叛亲离。但是聂焱却觉得,不是这样的,聂兆忠是否受到惩罚,这不是聂焱关心的事,他更在乎的是多年来,自己心中的苦痛。聂焱已经走过一段这样的路,所以他不想让安安在做一遍。

梁柔的心伤,都由他来抚平,不需要迁移到安安头上。

聂焱耐住性子,对安安一点点的分析,“你血缘上的父亲是景杉,你也认识他,他是个很好的医生。他跟你妈妈,是被人算计了,才有了你。但就算如此,他们也都很爱你。景杉这些年都不知道你是他女儿,要不然,他疼你不会少于我。而我现在,是你的继父,往后你可以叫我爸爸,也可因继续叫我聂聂,都随你。安安,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们都很爱你,你都是最独一无二阳光美好的小姑娘,这一点不会改变。”

聂焱想要告诉安安的,就是无论她是什么来历,但从来,她都是让人喜欢的小女孩,被人赋予了最浓重的宠爱。

安安一个人抠着手指头,她大概有些不懂,但聂焱不急,就陪着她慢慢的想。

聂焱很清楚,如果孩子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不重要的,不被欢迎的,那么长大后,面对这个世界会有多懦弱可欺。就比如聂子谈,他的性格就是后天被不断忽略的结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是聂子谈的房间里放满了毛绒玩具,聂子谈没什么朋友,交了个女朋友也是马首是瞻,根本拿不出自己的性格来。

聂焱不想安安那样,他知道安安长大后,会面对更多的非议,尤其是梁柔若是生下孩子,那么安安的身份就会更尴尬。不能永远替孩子挡风遮雨,要教会孩子怎么去面对恶意的一切。

安安踌躇了好一阵,才开口,“我.......我知道,景.......叔叔很好,但是我.....我只想要你.......是我爸爸。”

安安显得很紧张,其实很早前,在梁柔打算跟景杉举行婚礼的时候,安安就知道景杉是个好人,景杉会给她辅导功课,也会在梁柔批评她的时候帮她说话。景杉跟梁柔一样都是医生,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安安很崇拜他。

但是就算知道这些,安安也还是在梁柔的婚礼上毅然决然的撞了自己的脑袋。

她只想要聂焱。

虽然聂焱心里建设梁一大堆,想了很多对孩子有益的教导办法,但是听到安安磕磕巴巴带着哭腔的说出这一句,也还是难免会心里暖融融的。谁没有私心呢,要是安安真说自己往后会将景杉当成跟聂焱一样的人,恐怕聂焱是第一个要气吐血的人。

伸手把安安抱入怀里,聂焱提前给安安打预防针,“初六家里要办宴会,我跟你妈妈会简单的办个婚礼,你能应付到时候来家里的人吗?他们可能会说不好听的话哦。”

“说我是拖油瓶吗?”安安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聂焱还真不知道安安的词汇量已经这么大了,拖油瓶这三个字都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到此时,聂焱反倒觉得今晚因为聂兆忠的那番话让安安明白情势反倒不是坏事。初六家里有宴会,算是梁柔第一次以聂家的女主人身份来宴客,同时也会举办小小的仪式,宣布两人已经结婚的事实。

聂焱不打算让安安回避,因为这样的场合,不仅是要确定梁柔在聂家的位置,也是要让安安有个合理的身份。往后安安就是聂家的人,不仅是聂焱,就是聂兆忠今晚也已经表了态。在这之后,安安就要融入所谓的上流圈子,安安现在就在琪安小学上学,原本就没有被隔离出去,一旦晚宴过后,安安就要彻底的进入这个社交圈。就像聂焱小时候跟其他人家的男孩子交往一样,往后安安也要经营她自己的小圈子。

总是逃不过的,让安安提前知道这些,不是坏事。

聂焱不喜欢拖油瓶的称呼,强调说:“你就是我的女儿。”

安安脑袋往聂焱怀里钻,“聂聂,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安安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从记事起,安安就知道,不管她做什么事情,聂聂都已经是最支持她的一个。所以安安根本没有退却过,她什么都不怕。

聂焱亲亲安安的额头,自己养孩子就算再怎么为了孩子劳心劳神,但在这样的瞬间,还是会觉得心里很满足。

“别怕丢脸,安安,你只要记得,我们都永远爱你,就可以了。”

安安原本的哭脸变成笑脸,小声说,“咱们快点出去吧,要不然妈妈就要哭了。”

她像个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对聂焱悄声说。好似都已经看到梁柔哭泣的模样,真是个小精灵鬼儿。聂焱抱着安安从书房里往外走,告诉安安说:“别笑话你妈妈,她为了你付出了很多。”

梁柔那么一个什么事情都要忍,什么事情都能忍的人,唯独在安安的身上,一贯的强势,那种决不妥协的劲头儿。聂焱很多时候都自愧不如,今晚聂兆忠说梁柔那些伤人的话,梁柔都能死死压住,一声不吭,唯独说了安安,梁柔就忍不住了。

这样的女人,让聂焱又心疼又觉得心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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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桑乔跟父母一起看春晚。

这是桑乔结婚后第一次陪着父母过年三十,前几年她都是在关家过的。关家家族大,到了年三十的时候,全家族的人都会到关万长这里来,一家子少说也有二十人,桑乔作为长媳,忙忙碌碌没个完。

那时总觉得累,现在到了娘家,父母准备的已经足够多,也不让桑乔动手,反倒让桑乔觉得不习惯。而且比上关家那样煊赫热闹的气氛,桑乔家就显得冷清的多,家里就是三口人,吃过晚饭之后,就坐在一起看电视,除了偶尔说两句电视节目之外,好似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

桑乔的妈妈微微叹口气,女儿嫁出去后,她跟桑乔爸爸每年过年都唉声叹气,家里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关家那样的家族,也不可能让女儿大年三十回来陪着娘家人过。老两口就互相安慰,等年初三,桑乔就跟关墨一起回来了。

所以前些年,家里都是年初三才真的有些年味,真正的欢欢喜喜。今年桑乔离了婚,能安安生生的陪在老两口身边一起守岁。年前准备年货的时候,桑乔的爸爸还安慰桑乔妈,说这样也好,女儿又回来了,也省得他们年三十只有老两口,看小品笑都笑不出来。

所以今年年前,老两口准备的东西尤其多。

就想着能一家团圆欢欢喜喜的过个年,可真到了大年三十,桑乔目光发直,一看就是想着心事。便是桑乔的父母,也没有桑乔当初未嫁时的欢乐心情,忍不住的想要叹气。

女儿嫁出去不回家,心里难受。可女儿离婚回来呆在家里,心里也觉得不得劲儿。

所以谁都不愿意说话了,家里只有电视机里不断的发出欢乐的声音。

铛铛铛!

响起敲门声,桑乔还没回神,桑乔爸爸先一步站起来,嘴里念叨着,“是不是老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