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也是一样。
梁柔不想在经历失败了,她尝够了苦头。
能说什么呢?梁柔拍拍聂焱的后背,他今天也是穿着西装来的,若是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他们才是新郎新娘,但梁柔心里很清楚,“认命吧,聂焱,我们不是一路人。”
梁柔早已经想过,就在失去孩子的时候,她就细细的思考过。名声、利益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要是野心重的人,在遇到那样的事情时,大概更多的会考虑自己的名声,前途。但梁柔不是,她满心感怀孩子的失去,心里酸涩又苦闷。
有些人天生就对名利场有向往,可梁柔却不是这样的人,她喜欢很简单的幸福,哪怕物质不那么优渥。只要跟心爱的人亲密相对,安安稳稳的抚育孩子,梁柔就很满足。她不喜欢所有的勾心斗角,就连争风吃醋,梁柔觉得自己也没有天份。聂焱跟温玉纠缠不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梁柔其实很多次都心里堵的厉害,可她不会说,每次只要聂焱解释一句,她就觉得自己再多追究就成了无理取闹。
骨子里,她就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心里生了闷气,吵架都不会吵。
跟聂焱在一起,未来还有无数这样的事情等着她。梁柔很了解自己的性格,她拿聂焱没办法,不管遇到什么事,最终她都是要忍气吞声的那一个。
算了吧,不是一路人,就不要硬凑在一起了。
太辛苦了。
聂焱一听梁柔说‘认命’,就气血上涌,他抱着梁柔咬牙切齿的说:“我不!我不认命。要是认命我早都死了,既然我能熬过来,那就没什么能阻止我!”放开梁柔一点,聂焱盯住梁柔的眼睛,那么狠,恨不能张嘴就生吞了她,“你说我们不是一路人?那你在哪条路上,我就过去!你是我的,既然老天爷把你送来了,那就绝不可能再让它收回去!”
他说的非常有气魄。
那种笃定,更像是一种实力的展现。
如今的聂焱,早已经不相信命,这真是矛盾的感情。他知道是命运给他安排了梁柔这样的瑰宝,陪他度过最灰暗艰难的人生阶段,但现在他已经登上王座,梁柔也该黯然离场的时候,他反而不信命了。
想要斗争到底,就算是对抗命运,他也无所畏惧。
梁柔抬手捂住聂焱的眼睛,她的手指纤长,哪怕是指尖的温度,聂焱都贪恋。他好久好久没有跟她牵过手,没有亲吻过她,更没有再占有过她。时间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它会改变一切,包括曾经坚不可摧的感情。
不再看聂焱的眼神,梁柔才能说出话,“聂焱,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此时他不管是示弱还是逞强耍横,都是在欺负梁柔。他清楚她的性格,明知道梁柔做不出顽强抵抗的事情来,他有恃无恐,知道她心软,就拿这份心软来道德绑架她。
聂焱深吸一口气,如果可能,他当然希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梁柔心甘情愿的跟他走,什么景杉景四点,都他妈的见鬼去。
但........今天来之前,聂焱也想过了,若是梁柔不愿意,那他就是抢,也要把人带走。
在失去梁柔与伤害梁柔之间,他只能选择伤害。只是.......他要注意分寸,不能伤她太深,希望.......不要伤她太深。
于是,聂焱说:“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我知道我是在强求你,但我别无选择。”
他寸步不让,梁柔就有些生气,放下手,愤怒的说:“你早干嘛去了?你一走就是半年,你订婚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我流产你连电话都没有一个!这还都是现在,从前也一样!你哪次遇到事情跟我说过,当年你出车祸,我也是事后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可是温玉!”梁柔大喘气,呼哧呼哧,她是实在不会翻旧帐,明明从前有那么多委屈,说出口来,就觉得气势不足,琐琐碎碎,自己都觉得泄气,梁柔双手一垂,目光向下,“温玉一直都在你身边,你该娶她,我又算你什么人呢。”
最后一句,像是在自问。
她算他的什么人?这么多年无名无份,连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都少有。她怀孕了,聂焱还要对外保密,聂焱订婚了,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算什么东西啊?
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让聂焱心疼。
最坏的感情是什么?是让你在这段感情中迷失自己,找不到一点存在的意义。甚至会怀疑否定自己,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够好,自身不够出色,所以才会被忽略,被遗忘。
聂焱给梁柔的,正是这种虚妄的感情。
更像是一个解决生理问题的玩具,他心情好了,捧她在心尖,可是他生命里的所有事,都跟她无关。反之亦然,这些年梁柔上学工作养安安,聂焱的参与度少之又少。
聂焱说,“你是我老婆,我们马上就结婚,办个比今天大很多很多倍大婚礼好不好?让媒体都来,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老婆好不好?”
老婆啊?
梁柔苦笑着摇头,她跟聂焱的关系已经定型了,就算办了婚礼又怎么样?她的未来就会跟过去一样,被聂焱安排在一个豪华的别墅里,有保镖接送,有保姆照顾。无声无息的等待着聂焱抽时间回来,不会关心她在工作中的每一点小成绩或者小挫折,也不会辅导安安做哪怕一道数学题。
那样的婚姻,她不想要。
别墅太大,台风天她会怕。保镖生猛,让梁柔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空间,无法交朋友逛街吃路边摊。保姆根本不需要,其实内心深处梁柔很喜欢一家人忙碌在厨房里的烟火气,就如当年齐奶奶在的时候一样,一家人都凑在厨房里,等着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出一只鸡腿来,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
“聂太太这个身份,对我没什么意义。”梁柔当然知道现在想要当聂太太的人恐怕人山人海,就聂焱如今的条件放出去,多少女人会趋之若鹜。但她并不需要,一个名头,对她毫无意义。她想要个有温度的丈夫,能一起吃饭旅行,哪怕是吵架冷战的丈夫。
不是一个名头,一个身份。
梁柔想的很透彻,跟了聂焱这么多年,该看透的她都看透了。
聂焱已经无计可施了,连‘聂太太’这个身份都没办法让梁柔回心转意,那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人家根本不稀罕嫁给他。
聂焱喘气,大喘气。
只能走最不堪的一条路,聂焱说:“你以为景杉就如你想象的那么好?”
梁柔一听就知道他打算说什么,对聂焱这圈子人的手段,梁柔也不是一无所知。她脖子都红了,“你干了什么?我警告你,别动景家。”
不管是景杉还是赵湘,都是梁柔会不顾一切保护的人。
聂焱一看梁柔为了景杉如此激动就烦,他撂狠话,“你该清楚,我想弄死他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的简单。”
“聂焱!!!”梁柔尖叫。
没等聂焱往下说,门外就响起一阵混乱的声音。
梁柔以为是自己的尖叫招来了人,提着裙子就要往门口走。长辈挑的婚纱,铺张浪费就少,所以梁柔的长裙没有太长的拖尾,就只是到脚踝而已。
跟梁柔的心急不同,聂焱在这间房外安排了人,他清楚没有他的命令,根本不会有人进得来。
扯住梁柔,聂焱反问,“你紧张什么?怕人看到我们?”
他有些恶劣,却在下一刻,打脸似得,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桑乔冲在第一个,见了梁柔就大吼,“快出去看看,安安出事了。”
梁柔原本就是提着裙子的状态,听了这话,提脚就跑。
这场婚礼,赵湘请来的人不少,场面可谓隆重。人多眼杂,赵湘跟景杉在门口迎客,李秀丽忙忙叨叨的招呼警局来的人。梁辛出事到现在还在美国治疗,警局的人知道梁柔今天结婚,就都来给梁柔壮声势。也让男方家里看看,虽然梁柔的亲弟弟不在国内,但是警局的人都是梁柔的娘家人,敢对梁柔不好,这可有整个警局的人在为梁柔撑腰。
李秀丽见了这些人,自然是热情招待。大家都忙忙叨叨的,就连安安也被安排了任务,那就是招呼今天来现场的小朋友们。
一群孩子原本在一起玩,不知怎么就打翻了场内一层层叠放起来的高脚杯,这是打算等下新郎新娘一起倒酒的地方。
高脚杯搭建起来的玻璃塔,这一倒哗啦啦的声响巨大。
玻璃塔旁都是孩子,周围的家长都乱了营,纷纷跑上去抢救孩子。
其他的孩子倒没什么事情,只有安安一个脑袋撞到了玻璃柜子的角上,出了血。
梁柔提着裙子跑出来,就见安安躺在地上,没人敢上去动孩子。在安安身边,木呆呆的站着一个叶黎昕,一脸的吃惊,还有不知所措。
看到叶黎昕,梁柔本能的就觉得不好。
今天梁柔治愈的病患也在邀请之列,樊可馨作为梁柔在临海市救治的第一位病人,自然不能放过。只是没想到,樊可馨会把叶黎昕带来,有这个小子的地方,就绝对有灾难。
梁柔也是着急疯了,猛地将叶黎昕推开,真是不想让他靠近安安一步。
小心地将安安从地上抱起来,原本在一堆碎玻璃中间还看不出什么,抱起来才发现,安安的头破了,顺着额头潺潺的血已经流下来。
“安安!!”梁柔眼睛都红了。
她女儿从小到大,从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
聂焱就跟在梁柔身后,一把扯住人,果断的说:“走!送医院!”
小孩子受伤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能怠慢,更何况是头破了,还流了这么多的血。
梁柔根本顾不上周遭的一切,听了聂焱的话就抱着女儿往外跑,她这一身的打扮抱着孩子跑根本不可能。聂焱想把安安抱过来,却发现梁柔抱的死紧,他根本没办法硬抢,也怕伤了孩子。
只能护着梁柔跟安安一起跑。
迎面碰上从楼下赶上来的景杉,景杉刚才跟赵湘在楼下大厅招呼来的客人,听到消息跑上来,倒是比就在楼上的梁柔慢了一步。看到梁柔白色婚纱上的血迹,景杉瞳孔一缩,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跟着转身,跑的比聂焱梁柔还要快,去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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