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凌姒漪X燕署3(1 / 2)

 真正让凌姒漪死心的是一个三月的夜。

那天前一晚,她好不容易求得男人带她出去一趟,去看看外边新盛开的花海。

男人也答应了。

不过在那前一晚,他在那事上要了她许久,而她也努力让他感到愉悦,说了平常都不敢说的话,做了平常都不敢对他做的事。

男人也很温柔地对她。

那次,也是她在结婚的第一年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做那种事的愉悦。

可是次日一早醒来,她躺在他怀里,迷迷糊糊温存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如梦魇般的名字。

林然,又是林然。

她没有听见他具体说了什么,但还是坚定地锁定了那两个字。他确实说了林然两字。

他在和谁说话,说的是什么,又是林然的事吗,是在和她说吗,还是说他在叫她林然?在他心里自己依旧是林然吗!

一下子从迷糊中惊醒,可是她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只是眼角酸涩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泪,可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咽下去。

而发现她在哭,原本坐着的男人,立马缩入被子里,紧紧拥住她。

“怎么了,嗯?”

凌姒漪转了个身,“坦白”:“我做梦梦到不好的事了。”

“梦到什么了,跟我说说。”男人极尽温柔。

可是女人怕极了这种温柔背后可能随时会从四面八方刺过来的利刃,哪怕贪图一分钟都觉得会有无穷无尽的害怕。

“我、我没梦到什么,就是做了个失去妈妈后的噩梦。”

“不怕了,以后我在你身边。”他将她揽紧在自己的怀里,“你不是说要去看樱花吗,再不起床,太阳就晒屁股了,到时候公园里的人也会很多,你知道的人太多的地方我不太喜欢你去。”

“哦。”凌姒漪坐起来。

男人也顺势起来,他帮他一件件地穿衣服。

自从两人结婚一起睡的时候,男人从不允许她自己脱衣服,或自己穿衣服,一定要他来亲力亲为。

最开始凌姒漪会有些害羞,但后来也变得麻木了许多。

穿好后,她要下床,但是喉间一痒,免不得轻咳起来。

男人帮她顺了顺背又去帮她拿了杯水。

“现在身体怎么那么差,三天两头发烧感冒的。以前学校里田径比赛我都跑不过你,后来拔河比赛那么小的一个人,老师却常常派你上去。现在……我多要几次都会晕过去。”

“说什么呢。”凌姒漪脸一红,“不正经。”

男人将她抱起来,护在怀里傻乐:“那种事关起房门来说的,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不许你再说了。”一说,凌姒漪脑海里就全是昨晚那些画面。

男人失笑:“好好好。不说了。”

“今天我想穿红色。”穿红色的显得气色好,这样出去玩拍照什么的也显得人精神些。

男人一愣,却从衣柜里取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并道:“姒漪,穿这条,你穿白色的好看。”

若是以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凌姒漪肯定丢一个白眼挑件自己喜欢的穿了,可是现在男人的话却不得不让她听从。反正他也不在意她的话很久了。

“嗯。”她勉强一笑,要拾过那件衣服。

哪怕自己有多不喜欢白色,也决心穿了。

以前她妈妈很爱白色,出车祸时,染上了一身血色,自此她的衣服里就再也没有白色了。害怕回忆到那一幕。

男人却率先拿过,要亲手帮她穿上。

没办法,凌姒漪像是个洋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

最后洗完脸,画了个淡妆后,那涂抹在唇上的口红也是淡粉色的。

凌姒漪的心有一阵冰水淌过,带去了最后一丝温热,彻底凉透。

坐上车的时候,她看着外边的街道、外边的人文景观,心下很平静。

她不曾露出笑颜过半分。看上去又清冷又美。

远在环城高速的时候,那些樱花就十分吸睛了。

男人望着远景轻笑:“姒漪,你说你喜欢看樱花,到时候,我在后山买的那块地里给你种一片樱花好不好。”

她扭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嘴角微微翘起,但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很是无心:“好。”

他说的她都得说好,不是吗。

下了车。

男人走在她身侧,半搂着她。

凌姒漪被寒风一吹,再次忍不住咳嗽出来。

燕署觉得奇怪:“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体会变得这样差。”

“没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

呼吸着新鲜空气,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

凌姒漪张开双臂,缓缓旋转起来。

这么一年来,第一次觉得那么轻松,那么舒畅。

男人却为这样的她,深深着迷。

“以后我们多出来走走。”

“好。”

“姒漪,我给你请了一个护理医生,以后他会准备你的药膳。”

“谢谢。”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想要你的一句谢谢。”

不要谢谢……女人想到他可能要什么,转回去凑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轻轻落下一吻。

男人对此甚是满意。

“燕署。我能……回一次家吗。”

“下次吧,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带你回去。”

“嗯。”

“晚上我有朋友会来我们家聚会,我要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真的吗……”这是结婚以来,燕署第一次这样的请求。

她以为他们这个婚姻他是不承认的,或者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结婚了。

“丑媳妇总要嫁人的。”

“你才丑。”凌姒漪娇嗔了一下。

燕署轻笑,牵着她的手在这樱花海里慢慢畅游。

——

在外面吃了饭回去。

凌姒漪换了一身衣服。

她还是不太喜欢穿白衣服。

也卸了早上的妆容。

她不喜欢待会见燕署的朋友,还顶着别的女人的影子。

她是凌姒漪,不是林然。

穿上最红最艳的小礼服,抹上眼影和勾了眼线,小女人不再如早晨那般的清水芙蓉,反而更像是人间富贵花。

她也没有选择淡粉色的口红,选的是纯正的红,勾人,又突显人十分有血色。

她要做自己。

燕署的狐朋狗友很多,但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却是一个手也数得过来。

三男两女。

他们来得陆陆续续。

燕署去和孙阿姨采买东西,留一个小保姆和她在家。

她招待的时候,来的人先是对她好生一番打量,渐渐的都觉得讶异,但是也没说什么。

那些男的都会唤她一声嫂子。

但两个女生,一个也乖乖叫了嫂子,另一个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后来,凌姒漪去厨房给他们做水果盘的时候,路过楼梯间,正好听见一男一女在那对话。

先是男人的责备。

“那女人毕竟也是燕哥的妻子,阿琪,你怎么也得尊重下她吧。不叫也就算了,还翻了白眼。万一传到燕哥耳朵里,你是嫌燕哥平日里对你太好吗。”

“切,之前我才听说两人的婚约掰了,现在又结婚了,怎么看我哥都不会跟这个女人好的。要不是林然死了,她有机会吗。”

“人都死那么久了,还提她干什么。”

“燕哥心里惦记着呢。你也不想想,燕哥从初中开始交过多少女朋友,一周换一个,独独对那林然念念不忘。就能说明在他心里到底谁是重要的了。”

“哎呀你别说了,隔墙有耳。再者现在都结婚了,怎么也不可能再是因为林然了吧。”

“哪不可能,你也清楚,那女人跟林然有几分相似了。活脱脱林然2号啊。反正我就是看不起这女的。外边都在说,她家破产,卖女求荣。呵,结果结婚那么久了,连带出去都没有过。活脱脱的雪藏了。”

“不过确实,我之前还在燕哥的钱包里发现了林然的照片。想必是念念不忘了。”

那边还在交谈。

而这边,凌姒漪早已经被击垮了内心最后一道屏障。自此碎裂成渣,再无完整。

她扶着墙回到了厨房。

小保姆看见她手中的果盘,疑惑地问:“夫人你不是要送水果出去吗。”

“你帮我送出去吧。我有点儿不舒服。”

“啊,要不要我叫容医生过来?”

“不用,我去休息一下。先生回来了,就跟他说我身体不方便,不接待客人了。”

“哦。夫人您先上去休息吧。先生那我会跟他说的。”

凌姒漪颤抖着身体一路摸上二楼。

整个人失望无以复加,心如灰烬,一次次燃起火花,一次次被风熄灭。

她记得的,记得小时候,她经常和燕署玩,他那时候没什么绅士风度,会揪她小辫子,有时候会用裁纸刀弄破她新买的小裙子,在她坐滑梯上时,会等她下来偷亲她。

过家家的时候,常常他是爸爸,她是妈妈。

有时候她被人欺负了,小小个子的他不要命了似的为她讨回公道。

后来青春期开始就什么都变了。

他变得叛逆,谁的话都不听。

以前她说了什么他都会听进去,后来有一次她劝他不要打架,他说了句类似“你很烦”的话后,她大为伤心,决定再也不要理他。

而他也根本没来哄过她。

两个人像是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学校里见到了,哪怕有周围同学起哄,他们也依旧不理不睬。

回家的时候有家庭聚会,一个看电视,一个在楼上记日记,互不交际。

出去游玩的时候,除了有一次凌姒漪摔伤了,男人负责背她回来以后,就再没什么联系。

她听说他有很多女朋友,听说每个都交往了不久。

听说他是个混蛋,爱打架,又没人能治他。

后来一个考去另一个城市,一个在本地混了个普通的一本,再没见面。

最后横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的是一道墙,有着人命与过往的墙。

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哪怕有一次,男人是真心爱过她的。

可是她拼命想要将这些灰尘从两个人心里擦去,却发现是徒劳。

林然不是她的替身,在燕署心里,林然是不一样的。

而自己,只是强加于他的一个附属品。

一年来,凌姒漪没这么哭过。像是要将所有委屈都给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