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家庭医生住在封宅西苑,没几分钟就过来了。
韩素已经被封铭套上了那幼稚的睡衣,将所有美好都包裹住,静静地躺在床上。
家庭医生给她量了体温又打了点滴,一直忙活到十一点才离开。
封铭也忙出一层薄汗,他坐在她身侧,一只手握着她的,另一只手在翻杂志。
韩素睡得很安静,身上的滚烫也在恢复正常。
男人的注意力本全在杂志上,但又不自觉地去看她。有时候看她眉头紧蹙还会忍不住用手指抚平。
这样一来二去,杂志里的内容再也看不进去。他干脆地躺进被子里,伸手将她揽紧在怀中,在一片温暖中回忆起了过去。
如果对她有两种感情的话,那就是亲情和爱情。
所谓亲情,也不算深厚。
只不过是除了她爸爸,在她降生后第一个亲她的人。
只不是在她牙牙学语时,教唆她先学的叔叔,虽然她经常喊成自己的小名。
只不过是在她会走的时候,不愿意她走路累着,他便每天抱在怀里。
后来十几年的分离,亲情早就淡化于无。他听父亲一句话,从美国留学归来寻找韩家,见过哥哥后便想起他那甜美娇俏的女儿。
他那时候很想知道她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会变成什么模样。
可惜那时候她还在上学,他便让管家驱车去了她的学校外边。
那是一个五月上旬的午后,青天白云,玉树葱茏。民国风的学校,有着岁月的沉淀,一树一叶都是熟悉。
那曾是他的母校。
那时候她们并未放学,他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进去,便向校长申请叫她出来。
当年的韩素不过十七岁,穿着白衬衫与百褶裙款的校服,梳着马尾从校园内跑出来,四处张望,满是青春的朝气。
那褪去稚气与婴儿肥的脸,不算是他见过那么多美女里最好看的一个,却是他后来午夜梦回时常常梦到的那个。
她跑到车附近。
管家请她车里一聚。
结果小姑娘警惕心还是很重的,看着并不是全透明的窗户,摇摇头。
“我不认识你们,才不跟你们走。”
“车里的先生,是你叔叔。”
“叔叔?”小姑娘又瞥了车窗一眼,伸出脚踢了一下车轮胎,骄里娇气,“我爸孤儿院出来的,哪来的兄弟,我才没有叔叔。”
说完她头一甩,往来时的路跑回去,顺便还在校外的小摊贩处买一份雪糕。仿佛出来的目的本就不是想见他,而是为了解嘴馋。
那一颦一笑镌刻在他心里,为她而来的心动极速而又震撼,突如其来又不给人做准备。
以至于后来的日日夜夜月月年年,他为她朝思暮想、无法自拔,像个疯子一样。
现在也像个疯子。
狠狠咬了口她的肩胛骨,封铭几乎咬牙切齿。
“韩素,你是我的。”
一辈子都是。
——
韩素以为自己的离家出走对于“可能会被签离婚协议”这件事和对于“被强制学礼仪”这件事,最起码都有那么一点点威慑力。
但和之前一样一样的,没什么不同。
她刚走到楼下准备吃饭的时候,礼仪教授人宣馨已经到了,正和封铭喝着茶。
一个个的端庄又仪式感十足。
大大咧咧下来的自己,反而在这个空间有点儿突兀。
一旁的馍馍也丝毫没有一只布偶猫的优雅,像只小火箭似的飞快从封铭的脚边奔过来蹲在了韩素脚边蹭蹭。
喝茶的人目光循着动静挪过来,看见她来,便从座位上起来,还顺手拿了件围巾过来给身姿单薄的她披上。
“还难受吗?”他伸出手在她头上探了探。
韩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宣馨,又看了眼身前的男人。想着估计自己是被拿来当挡箭牌了。
“好多了。”那她也乐于陪他演。
“嗯……过来吃饭。我让阿姨买了你最爱吃的蛋酥。”他牵着她往餐桌走。
两人靠着坐下,与宣馨之间泾渭分明。
在封铭帮她摆弄碗筷的时候,韩素忽然挑衅地朝宣馨扬了扬下巴,像极了得到玩具的孩子在炫耀。
“你……”宣馨那么骄傲怎么能忍受全程被当做空气,尤其韩素来了后更甚。
“怎么,宣小姐可对我夫人有所指教?”封铭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神色虽然柔和,但不怒而愠。
宣馨一愣,尴尬地摇摇头:“没,没有。”
明明就有。韩素腹诽。
她夹了口蛋酥吃,然后安静看戏。
这时男人继续开口:“我记得刚才宣小姐要说来这的目的……那么宣小姐今日过来是要干什么?”其实封铭清楚得很,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受老夫人委托来教授夫人日常礼仪。”哪怕镇定地回答着男人的问题,但宣馨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以她不得不在慌乱中开始自保。
“哦,那以后不必了。我夫人向来随性,她不想就不学。还请宣小姐帮我谢绝母亲的好意。如果没什么事,恕不相送。”
“可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