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呼天抢地,哀呼声如钳子般紧揪着傅恒的心撕搅,听到瑜真的哭声,他心疼,听不到声音又心焦不已,“哎?怎的没动静了?”
听闻夫人要临盆,府上浣洗的两位大婶也赶了过来,生养过孩子是以懂得,“回大人,这女人生孩子也不是一直痛,那谁也受不了啊,是一阵儿一阵儿的,痛的时候才会大叫,不痛时便得忍着,攒足劲儿,等着一会儿再使劲儿!”
这话他在瑜真生晴柔之时似乎听人说过,时隔三年,加之心中焦急,浑忘了,如今有人提起,他才依稀记起,“好像是这样,那是我多虑了!”
天地间扬着小雪,丫鬟们忙忙碌碌,小心且快速的穿行在雪地间,热水源源不断的送来,傅恒被阻在门外,焦躁不安,抄着手来回踱步,海丰也跟在他身后来回走着,
这会子傅恒看谁都心烦,停步回首怒斥,“瑜真生孩子我着急,你小子在这儿瞎晃悠什么?”
海丰是不晓得该如何帮主子而手足无措,“爷着急,奴才替您急!”
“挒远点儿,别在我眼前碍事儿!”他想进去,却被嬷嬷拦着。
这可不是在富察府,傅恒不怕他额娘说什么晦气,执意要进去,嬷嬷忙劝道:“大人请止步,女人生孩子的画面不雅观,老奴怕您瞧着会留下阴影,再者说,生孩子总是会痛的,夫人呼喊也是常情,稳婆们皆有经验,定保夫人平安,
您若进去,一看夫人哀呼便心疼,若是打了岔,让她分了心,岂不是影响夫人生孩子?”
“爷不近前,摆道屏风总成罢?”看不见里头的情形他心急,“我就是想陪在她身边,给她鼓劲儿而已!”
嬷嬷说得再有理,终归拗不过傅恒,他一心要进屋,谁也劝不住,只能让他进去,摆道屏风遮挡。
里头的瑜真瞧见他,心里总算踏实许多,即便绞痛,也强忍着,听从稳婆的施令,该用劲儿时便使劲儿!
“啊——傅恒!”
傅恒忙应道:“真儿,我在这儿!”
折腾了许久,此刻她已浑身软绵绵,苍白着唇,虚弱的轻啼着,“我……我没劲儿了,好累……”
屋里水雾升腾,满头大汗的稳婆忙催着,“夫人用力!快用力!瞧见头发了!”
饶是生过一回,镇痛来临时,她也承受不住,但想着再使劲儿便能解脱,于是咬牙坚持住!继续用力!
终于在最后一次使劲儿之后,瑜真只觉底下一滑,便听到“哇哇”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稳婆终于送了口气,接住孩子,利索的剪断脐带,旁边的嬷嬷早已准备好小被子,将孩子包裹起来,抱给主子看,“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个小少爷呢!”
“是么?”欣喜的傅恒接过一看,但见那孩子正闭着眼,轻声啼哭着,小脸涨得通红,“真儿你看,儿子像我,特像我!”
说着他又将孩子抱至床头,让瑜真看一眼,此时的瑜真面无血色,稳婆还在为她清理,丫鬟们拿布遮挡着,
总算生了个儿子,期盼已久的瑜真喜极而泣,嬷嬷忙劝道:“夫人不能哭,月子里头掉眼泪可不好,以后容易得老花眼!”
“哦,好,我不哭,”吓得瑜真赶忙擦了眼泪,收拾情绪,白茶亦笑道:“夫人生个小少爷,这是好事呢!该笑才对,太夫人闻听消息,必然乐得合不拢嘴!”
“对,今晚我就给额娘写信报喜讯!”
“大人,奴婢来抱吧!”嬷嬷接过孩子,傅恒则陪着瑜真,她太困乏,也没力气说什么,眼皮儿直打架,只想好好睡会子。
帮她擦拭了汗水,傅恒低首,轻吻她眉眼,心中升起无限感激之情,一个孩子的降生,是多么的不易,男人播种一瞬间,女人却得辛苦怀胎十个月,生个孩子,等于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为自己的丈夫诞育子嗣,
如此有情有义,焉能不感动?“真儿,你辛苦了!”
瑜真只是笑笑,她是真的累了,没劲儿回话,“等我睡醒再说,你也守了那么久,饭都没用呢,快去吃一些罢!”
“嗯,好,”捋了捋她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发,傅恒笑点头,“你且安心休养罢!”
待她熟睡之后,傅恒才起身出去,让两个丫鬟在此守着。而他则去用些饭菜,瑜真太困不愿吃,等她睡醒再说。
听闻九夫人刚诞下一子,如汐忙跑来看望,却被傅恒拦住,说是瑜真才睡下,不宜打扰。
“哦,好罢,那我先去看看孩子,有一女,再生一子,真是可喜可贺啊!”说着如汐蹦蹦跳跳的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