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玹玥才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心知皇帝向着皇后的家人,对傅恒宠信有加,对他的妻子必然也会袒护,否则不会在这个时辰来此!如若就此停下,等皇上进来,这一巴掌必然打不下去!当即命令,
“继续打!”
得了太后允准,玹玥便放心大胆的落下巴掌,卯足了劲儿,下了狠手,甩向瑜真,报了仇怨!
这个时候的玹玥尚不明白,瑜真侧眸看向她时,唇角含着的那一抹讥诮究竟是何意!还以为她只是逞强而已,丝毫未料到,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且说乾隆忙完政事之后去看望皇后,入殿不见人,只见一个丫头等在殿外。
未登基之前,还在宝亲王府时,这个丫头也经常来王府给当时还是福晋的皇后传信,是以乾隆虽不记得她的名字,却认得她的面孔,晓得她是皇后之母身边的大丫鬟。
便问她来此做甚,鸢儿不知能否直说,当下有些犹豫,乾隆便问,“可是为了给傅恒纳妾一事?”
摇了摇头,鸢儿一时想不出借口,只好如实告知,“是为我家九夫人之事……”
未料瑜真竟会摊上是非,得知皇后前去解围,乾隆担忧皇后的性子太过柔弱,不敢违逆太后之意,便行色匆匆地赶去了太后殿中,
一进来便瞧见瑜真跪在殿中,被玹玥甩耳光这一幕!打完人的玹玥还得意一笑,傲然扬首,轻蔑地瞥向瑜真!
乾隆登时怒火中烧,连请安也忘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此时宫人们已然跪下,皇后也已福身,玹玥这才从瑜真身上收回目光,恭敬地向皇帝福身,才躬身垂眸,忽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呼倒在地!
不仅脸颊疼,连耳朵也被扇到,震得嗡嗡响,一切发生的太快,她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待回过神来时,她已倾身倒地,手掌直戳地面,手腕似乎被扭伤,昨天被打右脸,今天被打左脸,这到底是为什么?
余光瞥见一双绣钩藤缉米珠朝靴就在她身前,金缎面,黑镶边,张牙舞爪的龙纹,昭示着天子威严!
“皇上?”玹玥瞪大了双眼,惊恐地仰首看向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至今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她动手?
王妃惊慌失措,忙去看她女儿,乾隆负着手,沉声反问,“朕何时说过让你平身?”
“是,臣妇知错,”吓得王妃顿住脚步,再不敢乱动,继续保持着福身的姿态,心中早已仓皇失措,如坠烟海。
眼看着瑜真娇嫩的面上红痕尽现,眼眶微润,乾隆英眉深蹙,终是不好多说什么,立即将她扶起!
即便他身穿明黄龙袍,站在权利的顶端,然而这一刻,他只是那个关心瑜真的弘历而已。
犹记得当年三人谈天说地时,曾说起自己的愿望,弘历说他的心愿就是做那苍生之主,当时瑜真还提醒他,
“高处不胜寒,皇帝才是最不自由的,可别到时候后悔,骑虎难下!”
他却有自己的考量,“只有掌权者,才可保全自己在乎之人。”
那个时候,他的目光是投向她的,可她的眼中,只有傅谦……
直至今日,他没有食言,正是因为坐了这皇位,今日他才能从太后手中救下她,免她于危!
低眸的王妃瞥见这一幕,震惊失色!皇帝居然亲自去扶瑜真!她不过是傅恒的妻子而已,何德何能,获皇帝亲自搀扶!
他虽未言语,可望向瑜真时,眼中的关切之情已溢于言表,正好落在皇后眼中,心头涩了一瞬,又很快平衡,终归是救下了瑜真,为她出了口气,反正她与皇上已不可能,皇上救她,大约也是念着是旧相识,所以没什么可嫉妒的,
太后如此严厉的惩戒瑜真,其实也是在给皇后下马威,是以皇上肯出面维护,全的也是富察府的颜面,皇后没必要斤斤计较。
乾隆也是在太后质问他为何要打玹玥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纵然有私心,他也不能表现出心虚,只能装作义正言辞的模样训斥,
“殿外有人宣报,她明知朕已到,还敢当着朕的面去打人,又置朕的威严于何地?当朕是瞎子?还是认为这行宫也是她的家,她可以胡作非为,藐视皇权?”
这理由实在牵强,太后听着都觉太假,然而皇帝想给人安罪名,便是轻而易举的!玹玥一听这话,早已吓破了胆子,再顾不得什么颜面,立马伏地,磕头求饶,
“皇上恕罪!臣女并无以下犯上的意思,只是这巴掌落下已然收不回,所以才被您撞见!”
“哦?”乾隆眯眼冷笑,“从太监宣报,到朕踏进门,至少能打五个耳光,你的意思是,你打了瑜真五巴掌?”
“这……我……”玹玥一脸懵然地看向太后,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见太后眯起了眸眼,面含警告之色。
她原本是要停手的啊,若说是太后让她打的,挑拨了她们母子关系,太后必然记恨于她,除非太后主动承认,否则她不可说出来,可若按照刚才的说法,那就等于默认皇上的猜测,承认自己打了瑜真五个耳光,她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