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一句句的叮嘱,燕长乐听着听着就开始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真的要离开这座皇宫了。
这个关了她十九年的地方,曾经让她觉得生活在这里每一天都在坐牢。她曾不止一次地生出过想要逃离的心思,甚至都不惜被送去和亲也想离开。
她觉得皇宫里没有人情味,所有人的心思都用在了算计别人身上。这里的空气都让人窒息,宫里的人已经把她和她母妃逼的快没有活路了。
可是如今真的要走了,忽然又有点舍不得。但这种舍不得又跟以前的舍不得不一样,以前她觉得唯一舍不得的只有她的母妃,现在却觉得原来这宫里的许多人,她都舍不得。
许是皇宫有了温度吧!也许是父皇对她也重视起来,每每见了都会温和地同她说话,会拉她的手,会摸她的头,会问她缺不缺什么,也会关心她冬日里冷是不冷。
今早江皇后还送了不少东西来,说是给她的添妆。
还有季淑妃,也抬了几箱子珍品,只告诉她不用留在宸佑宫,说宸妃在宫里的用度少不了,这些都得带到莫家去。说你是皇家的公主,不能叫人瞧扁了。
内务府的人一天来三趟,每趟都在汇报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全都填到七公主的嫁妆箱子里。说皇上说了,您是他身边最后一个女儿,他必须得把七公主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这么一说,燕长乐忽然就觉得其实自己的家也挺好的,之所以从前不好,不是因为这些人不好,而是因为有冯天春。自从冯天春死了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燕长乐一想到这些,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她抓着宸妃的手苦笑着说:“原本我攒了挺多话想对母妃说的,而且不是一年攒下来的,是从我十五岁那年就开始攒的。
我原本想着在我出嫁之前说给母妃听,可如今我真的快要出嫁了,却又觉得那些话说不说的,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好像白准备了。
因为一直以为自己定会远嫁,心里有诸多放不下。可如今我就嫁在望京城,想见母妃随时都能见到,那些话再说,就显得过于矫情。”
宸妃提醒她:“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能总回宫,别让婆家觉得你总往娘家跑。咱们家是皇族,你公公是你父皇的臣子,你总回娘家他们难免会多想。”说到这儿,再想想,忽然也笑了一下,然后摆摆手,“罢了,与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依你婆婆那个性子,你不来她都得来。昨儿不还在咱们宫里打了一天的麻将么!不过你别说,那叫麻将的东西真有意思,我一坐上牌桌也下不来,生生从天亮打到了天黑,我琢磨着以后这宫里可不能寂寞了。”
宸妃越说越高兴,“你这亲事啊,我是真满意,有时候夜里想想都能笑醒。没想到你留到最后竟能有这样的福气,这真是老天眷顾。就是不知道莫家那孩子以后会有什么打算,学业上可能是来不及了,你有没有问过他精于哪一途?”
燕长乐知道宸妃在担心什么,莫子献以前生过病,是个傻子。虽然治好了,但毕竟耽误了那么多年,一事无成,还一点本事都没有,过了新婚燕尔这段日子,那生活还得过下去啊!
她赶紧安慰宸妃:“我听芳华说子献想经商,如今天天往罗家跑,已经在学了。等永安县正式挂匾之后,从永安县到京城这一路上都要开设商铺。如今道路两旁的房子已经在盖了,许多都快要建完。那些都是用来做生意的,从客栈到馆子,从卖胭脂水粉到卖马卖车,总之什么都有。芳华说到时候会给子献留一处好位置,也会帮他想好要做什么。有罗家人带着他慢慢教,子献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的。”
宸妃点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果真得是人多力量大,你帮一把我帮一把,所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燕长乐跟莫子献的婚事定在二月初八,永安县挂匾的日子订在二月十二。
两桩大事一先一后地操办,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就连望京城的百姓也在忙碌,因为听说永安县主要搬到永安县的县主府去住了,他们觉得这算是乔迁之喜,得庆贺,于是大家都开始琢磨着准备些礼物。
最先迎来的喜事是七公主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