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宇走了,陆倾城愣了一会儿就问司琴:“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司琴回答,就听从后面走过来的罗书兰扔下一句:“你去找老宅的二夫人时,我们看见了。陆倾城,自作孽,不可活。你二叔说得对,你落得今日下场,都是自找的。”
山路上,传来陆倾城绝望又崩溃的叫喊,但很快就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团布,让她再发不出声音来。那个塞布的人还说:“你实在是太吵了。”
陆倾城哭了,居然有人嫌她吵,曾经多少人说她的声音好听,想多听几句。
现在居然有人嫌她吵,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陆家祖坟修得十分气派,足足占了半个山头。
陆萧宇看着眼前这场面,小声跟被下人用软椅抬上山来的陆老夫人说:“从前我就跟大哥提过,说不要把祖坟修得这么气派。我们家是一品大员不错,可修成这样也有点越制了。”
陆老夫人也觉得似有不妥,再加上陆萧宇又说:“何况大哥现如今已经不是一品大员了。”
老夫人就觉得更不妥了,当下就表了态:“等回去之后我跟你哥哥说说,得改改。”
陆萧宇点点头,回身去张罗着大家把祭祖用品都往上搬,然后亲自将老夫人从软椅上扶下来,再扶到最高最大的一处墓碑前,先磕了头,再烧纸。
人们知道,那是他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陆家祖坟里最大的祖宗。
祭祖一定要先祭他老人家,然后再依次往下祭。
但人们也知道,这位老祖宗怕是根本也想不明白,为何平平无奇一农户,死了几十年了,结果突然搬进了大房子大院子,住得可能都不习惯。
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一座坟头一座坟头地祭拜。
陆辞秋也没矫情,也跟着一起拜。虽然不是她真正的祖宗,但她得了这身体,就必须遵循这身体在这世间的因果。像祭拜祖宗这种事,她并不排斥。
前面的祖宗因为都没见过面,所以大家就是走个过场,没动什么感情。
终于,人们拜到陆家老太爷的坟前时,陆萧宇哭了。
陆萧宇这么一哭,陆老夫人就也跟着哭,罗书兰也在边上抹眼泪。
常嬷嬷劝着老夫人不要哭得太厉害,身子要紧,然后也跟陆萧宇说:“二老爷也悠着些,冬日里天寒,山上风还大,哭坏了脸就不好了。老太爷过世这么多年了,你们能来看看他,他一定很高兴,也很知足的。”
陆萧宇又抹了一把眼泪,常嬷嬷的话非但没让他停下来,反而哭得更厉害。直过了好久才觉得哭过了瘾,渐渐停下,然后开始给老太爷烧纸。
一边烧还一边念叨:“我爹是个老实本分的乡下人,那时候我们都只叫爹叫娘,不用父亲母亲这样的贵称。这种称呼都是城里的大户人家才会叫的,乡下人就是叫爹叫娘,亲切。
可惜我能记起来的关于我爹的事不多,因为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我爹身体不好,总是咳嗽,有时候还带血。我小时候一见他咳血我就害怕,我哥就捂着我的眼睛说没事的,爹是偷吃糖了,红色的不是血,是糖。
后来爹没了,死在田地里,娘一手抱着我一手拉着我哥跑过去的时候,爹的身子都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