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你是不是疯了?!”范谦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在他看来,楚昭简直是个疯子。
明明他和范琼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昭,可楚昭不但不领情,如今还横插一脚。
就算他为求自保,置身事外范谦也觉得没关系,可是现在,他却反咬他们!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曾经抢过他的一个女人?可是范云笙已经死了啊!
范谦满心的疑惑与不甘,他压抑着恨意从苏玄的身上移开视线,怒火中烧的与楚昭对视。
楚昭毫不在意范谦的质问,薄唇带着讥讽笑意,伸手道:“丞相,请吧。”
终于结束了。
范谦问他是不是疯了。
他,早就疯了。
世人以为他是在大义灭亲,可他只是想保护楚意一人,为她清理去路的障碍。
楚意看着楚昭和一队控鹤司将范谦带走,回头与身边的长公主对视,互相点头。
虽有波折,但终究顺利。
一切她该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楚霆骁又道:“至于贤妃,勾结总管太监危害宫中安全,多年来扰乱后宫秩序,欺上瞒下,残害宫人,即日起,褫夺其贤妃封号,位分降为贵人,再将其软禁百花殿内,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不得与外界联系。”
贤妃毕竟是四皇子的母妃,再加上现在范谦还只是下狱,他也只能将她暂时软禁。
楚意听到皇帝的决策,眉头微挑。
楚霆骁还是给贤妃,或者说是给楚昭留了几分面子。
可是,有件事他还不知道,若他知道了贤妃跟苏景渊的事……
她又看向楚昭离开的方向,心中喃喃,她的四哥哥,真的是四哥哥吗。
她自己也不确定。
皇帝最后说道,公主遇刺之时,多亏御前侍卫萧晏与饮冰保护,特赐两人黄金百两,并且重申之前要赏赐萧晏一座府邸,并且允许他在上京城自由活动的事。
至于给予饮冰的,是一项特权圣旨:饮冰若成亲,一切按照县主的等级筹备。
当然,现在谈论这些还早。
但黄金是实打实的啊。
楚意还算高兴的替两人谢了恩。
未央宫内。
殿内的炭火烧得很旺,温暖适宜,貔貅香炉内燃烧着一缕淡淡的檀香气息。
萧晏坐在椅上,里衣敞着,露出受伤的肩膀。
楚意小心翼翼地将纱布拆下,给他换上新的药:“恢复的很快,只是那一箭真的太深了,一定又要落疤……”
她的动作越发轻柔,凝视着似乎可以看见森森白骨的箭伤,眼眶微红。
萧晏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眼中却藏着笑意,道:“公主知道,臣满身都是伤疤,不也好好的吗,没事的。
能让楚意亲手为自己上药,他已经心满意足。
楚意看着他身上那些陈旧的疤痕,眼眶酸涩起来。
她蓦地想起之前他受伤,也是这么跟自己说。
直到现在,知道了他特殊的体质后,她才明白,他一次次的说自己不会死,自己没有事,究竟是什么原因。
“就算你不会有事,也会疼的。”
再说出之前的话,楚意的心情越发复杂和心疼,因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究竟经历了多少黑暗,走过多少荆棘,才成为现在的模样。
“公主给臣吹吹,就不疼了。”萧晏说道,语气中含着一丝期待。
楚意红着脸,慢慢地吹气,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
萧晏感觉自己本来疼痛难忍的伤口,在楚意的安抚之下,像是炎炎夏日接触到了一块丝丝凉凉的冰块,一下子凉爽起来:“公主一吹,臣真的不疼了。”
不知不觉,楚意又看到那道他胸口处铃铛形状的疤痕。
那个疤痕,是前世萧晏没有的。
她伸出手,微凉的指腹轻轻触碰:“这到底是什么?”
萧晏感觉自己被楚意触碰到的地方仿佛在发烫,他脑海中恍然间闪过了什么,却很是模糊。
“臣也不知道,或许,这是臣前世爱公主的印记,这一次,要凭借着它找到你。”他低沉的说。
铃铛炙热的时候,就是他心动的时候。
楚意心跳如雷,不得不移开视线。
她忽然回想起,自己临死前最后见到的,是萧晏悲痛欲绝的面容,而耳边最后听见的,却是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铃铛声音。
那声响像是在指引漂泊的灵魂,去到该去的方向。
或许,这真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给他们的记号。
殿内的气温越发炙热,萧晏心想,原来爱一个人,不管做到什么程度,都不会满足。
就在两人的鼻尖要触碰到一起的时候,饮冰忽然进来。
“阿意,这个黄金——”
饮冰的话顿住,睁大了蓝色的眼睛,眼中满是惊讶。
楚意一把推开萧晏,又顺手拢住他敞开的衣领,遮住他的胸膛,低声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她转向饮冰,食指的指尖紧张地蜷缩着,露出微笑:“饮冰,你怎么又不好好休息。”
饮冰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走到楚意面前,把盒子放到桌上,小声道:“这个黄金,我用不到,给阿意吧。”
楚意打开盒子,里面是楚霆骁刚赏赐给饮冰的一百两金澄澄的黄金。
楚意猛地看向萧晏。
后者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没有看懂她的信号。
“你明月阁内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父皇那边的府邸不出半月便能布置妥当,你也就可以搬出宫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红唇抿了起来。
“能在上京自由自在固然很好,但我不要。”萧晏拉住了楚意的手,紧紧握着,认真地说。
他不等楚意说什么,又轻飘飘地说:“臣会亲自回绝此事,毕竟,臣可是无比危险的雍国质子啊,还是应该留在公主身边,由公主好好监督臣才是。”
“那个府邸是父皇的一番心意,你不住岂不是……”
楚意还想劝他,虽然她心里希望萧晏留在宫里,但因为自己是一个渴望自由的人,她知道失去自由的滋味,所以她不希望将萧晏困在皇宫中。
她爱的人,应该是展翅翱翔的雄鹰,而不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雪狼。
萧晏瞥了一眼饮冰的黄金,薄唇上扬着,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府邸我用不到,你拿去典当了,然后交给你的控鹤司做军费就好。”
这不比黄金百两多嘛。
饮冰摇了摇头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