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鄞州,又奔波几日后,楚意终于回京,入京前,她特意换回女装。
楚晔早就接到消息,穿着一身便服,低调的在城门口等候。
“兄长!”
“小六,你瘦了。”楚晔仔细打量她一圈后,感叹了一句,语气中藏着一丝心疼。
楚意弯起眉眼,笑盈盈的下马:“兄长怎么来了。”
“我来交付羽林军,之前说的是护送你去乾园行宫,如今……”楚晔说道,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羽林军,毫不吝啬的夸赞,“竟没有折损一人,小六真是厉害。”
楚曜一瘸一拐的站在太子旁边,白牙灿烂:“小六,你黑了。”
楚意嘴角一抽,走到他面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楚小五,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呢。”
“啊啊啊!”
楚曜惨叫,又一次怀疑自己妹妹要谋杀亲哥。
楚晔在旁边看着弟弟妹妹打闹,露出温和笑容。
这时,楚意停下来,叹了口气,难过的说道:“兄长,虽然你看这些羽林军没有折损,但是他们其实个个都身受重伤,这一路上我一直在给他们治病,实则是入不敷出,千难万苦……”
楚晔看透一切的摆了摆手:“你回头让小年来东宫一趟,我的私库还有些银两,贴补与你。”
楚意认真的鞠了一躬,道:“兄长此举大善!但兄长说错了,这不是贴补我。”
“哦?那是贴补谁?”
“贴补天下,功在千秋啊!”
楚晔:“……”
他火速将四月和羽林军领走,楚意才看向自己龇牙咧嘴的五哥哥,问道:“你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跟谁打架了?”https://www.
楚曜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当然是母后揍的。前天父皇接到秘奏,说底下有人弹劾为兄逛青楼喝花酒,破坏皇族声誉。
此事不知怎的被母后知道了,今早揍了为兄一顿,到现在,为兄的屁股还疼呢!”
“这——”这一定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楚意一本正经的安慰:“五哥哥怎会是那样的人,一定是父皇母后误会了。”
楚曜揉着屁股,露出酒窝:“是啊是啊,还是小六你相信为兄!为兄平时也就结交些知己好友,做些小买卖赚点钱,怎么可能去逛青楼呢。”
楚意:“放心,等我回宫替你求情。”
楚曜低声自语:“多谢小六,也不知究竟哪个小子打着我的旗号喝花酒,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楚意摸了摸鼻尖,十分赞同:“五哥哥说得对!”
一旁,枕雪目瞪口呆。
哄走楚曜,楚意看向京城四周。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重生后,她还没好好在上京城走一走。
京城的热闹与繁华,是南府四州不能比的。
“走,去永安街。”楚意内心一动,说道。
枕雪疑惑的问:“永安街?那里小贩众多,店铺林立,殿下要买什么吗?”
“糖。”
一直到傍晚,楚意才结束逛街。
只是,因为进京后恢复女装,京中又遍地是达官显贵,各种熟人,楚意一时间没办法去长乐坊找陆风眠。
终于回到未央宫,寻春准备了一大桌珍馐佳肴,楚意美滋滋的吃完,便躺回房间熟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再次像一缕幽魂,飘荡在恢弘奢华的雍国皇宫。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楚意随着声音,飘到一个类似于御花园的地方。
这一次,她并没有见到萧稷兴,而是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
男孩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朱红绣云纹的短袍,看不清面容,正奶声奶气的问面前的少年:“六叔,吃了糖再喝药,就不会苦吗?”
被男孩叫做六叔的少年同样无法分辨容貌,他拍了拍男孩的头,声音温和:“糖并不会让药变甜,让药变甜的,是喂你吃糖的人。”
下一刻,楚意看见男孩攥着手心里的糖,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她甚至跟着很是吃力。
他走到一个身穿青色锦衣的女人面前,将手心的糖块举起,哪怕楚意看不见他的容貌表情,都能想象到他此刻那满是期盼的目光。
楚意隐隐猜到了男孩的身份,不禁露出笑容。
这人小时候,当真比后来可爱多了。
蓦地,白雾升起,男孩手中的糖被女人狠狠打掉在地!
女人抬起脚,将糖块碾为齑粉。
“不要!”男孩喊道。
楚意瞳孔颤动,同样失声道:“不要!”
这女人怎么如此狠心,那只是个孩子啊,为何不能喂他一颗糖呢!
那是......
萧晏!
楚意猛地惊醒过来,看到熟悉的帷幔,内心翻涌着酸涩与悲恸,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她又梦见了萧晏?还是小时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