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果真要赌吗?”,
张夫人仍是有些犹豫,这些年来,他确实下过不少决定,但无一例外都是些商业上的决定,
这种事情,就算错上百次,千次,最多也就是让甄家损失一些钱财,只要甄家根基尚在,这种决定对错与否根本就无关痛痒,
但今日之事却完全不同,
若是她真将甄家这些年豢养的私兵尽出,与刘备里应外合的对付审配,若是刘备今日真能一战而下南皮也就罢了,
一旦出了什么意外,
根本就用不着等第二天,
只要今日刘备未能入城,甄家就必须承受审配的怒火,
张夫人从来不会小看审配,
一个愿意为了旧主死战不降的臣子,若是知道城内有人先降,绝对会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怒火,
一个不小心,
等待甄家的就会是灭族之灾!
“母亲......”,
甄宓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玄德公仁义的名号天下皆知,自从他入主平原以来,都是只听人负他,从未听过他负人,”,
“女儿虽然未曾见过那人真容,但想来也是个英雄,断然做不出那等过河拆桥的事,”,
“再者说来,”,
甄宓扭过头,真挚的看着张夫人说道,
“母亲难道真的觉得,这场争斗,咱们甄家能够全身而退吗?”,
张夫人愣了半晌,似乎是还在犹豫,
她知道甄宓说的句句在理,可要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下定决心,终究还是有些困难,
“我......”,
张夫人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过了良久,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人,终于下定决心!
“好!”,
“就照宓儿说的办!”,
“母亲且慢!”,
甄宓突然将自家母亲叫停,弄得张夫人不知所措的看向甄宓,后者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从甄宓有记忆起,自家母亲就一直是这般雷厉风行,或许在做决定是喜欢犹豫不决,可一旦下定决心,那是九头牛都来不回来,为人处世利落至极,半点不等人,
这或许是张夫人能在商场上能屡次占得商机的原因,但整个甄家都没几个人知道,在大事周全上,最厉害的,乃是眼前这个天姿国色的小姑娘!
“请母亲立刻搬出甄家商队的大旗,”,
“咱们是商人,既然要做好事,那就劳烦母亲,”,
“务必留下姓名!”,
......
与此同时,
南皮城正南方向,攻城战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城墙上早已经破烂不堪,抛石机抛出的一块块巨石,早已将这个号称铜墙铁壁的城墙砸的破烂不堪,
战争向来是残酷的,
城墙上到处都是血水和碎石,而城墙下方,早已堆满了尸体,大多都是刘备麾下的青州兵,而他们死去的原因,只是为了将云梯送到城墙边上,给自己的战友创造一个能够攀上城墙的机会!
而城墙上的守军也不算好过,在投石机和弩箭的掩护下,一架有一架的云梯搭在城墙上,随着悍不畏死的青州兵一个接一个的登上城墙,这场不算持久的攻城战也走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
城墙上方的战况焦灼,城门处也被青州军推上一辆冲车,伴随着青州士卒的嘶吼声,一下有一下的撞向城门,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所有人都知道,南皮城破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不少城墙上的守军早就已经想要认命,可他们不敢,也不好意思,
因为他们的主帅,那个整个南皮都熟悉的读书人,正在城墙上死战!
此时的审配,再也没有原来的风度翩翩,身上插着三四支流箭不说,就连腰间也不知何时被人划上一刀,鲜血染红盔甲,
向来仰慕古圣人之节的审配,如今却早已狼狈不堪,头发散乱,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哪里还有什么君子做派,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退缩过,
旧主虽亡,仍有余恩,
只要他审配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背离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