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队人马离去,农田周围自然有几分狼藉的意思,锦衣卫的人也没有收拾,可是刚走了没一炷香的时间,一群身穿青衣小帽的东厂番子就风风火火的赶来,看到满地的马蹄印,还有锦衣卫特制靴子踩出来的痕迹!
所有番子都沉默了,特别是那位夸了海口的三档头,简直就是气的脸色发青!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在应天锦衣卫为什么可以处处压东厂一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东厂的大档头是谁,但是这二档头可是威名赫赫的夏公公,正在西方处理一应事务,深得太子爷信任,如果自己干的不好,那还怎么有脸继续来当这个三档头,那还怎么有脸继续做明面上应天东厂一把手?
看着几个战战兢兢的农户,三档头秦寿生也只能打掉牙子往肚子里咽,默默的挥了挥手,“把土地都平整好,造价赔偿这些农户的损失!”
东厂番子齐齐听令,几个面白无须的东厂番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龙钱,客客气气的给了那几个农户,农户们自然是千恩万谢,这些钱买他们的地都足够了,何况人家还是朝廷官差,何况人家还这么客气,临走之前还要给东厂掰点棒子尝尝……
只不过那位三档头看到这些棒子以后,脸色更加难看,可是也不好发作,也只能客客气气的谢绝了东西,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他是记住今天这一幕了,他是猎户出身,想问题简单粗暴,在他的想法当中,家里养了两条猎狗,出门儿捉兔子,谁捉的多,那就一定是好狗,谁捉的少,那就一定是狗肉,他不想变成狗肉,所以这事他就得好好琢磨琢磨!
咱们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东厂这边在酝酿着他的计策,而锦衣卫这边,却是皆大欢喜,找到了一个可以起死回生的名医,而且贵人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如果成功那必然是大功一件!相当于一块免死金牌!
就算不成功,那也是让贵人看到了自己努力办差的心思,反正这波买卖是稳赚不亏。
滑寿坐到了马车上,旁边坐着的就是毛骧,身上那股阴冷的味道,着实是让老人家十分不舒服。
这人如果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身上就会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杀猪的屠户猪怕,杀牛的屠夫牛怕,这杀人的屠夫,往人身边一站,人就会汗毛炸立,倒不是因为玄学,只是因为生物本能趋利避害而已…
“老人家,您不必紧张,贵人很好说话的,到时候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一定没事,但可要千万记得,不要顶撞,不要欺骗,否则我们这些当鹰犬的可就不答应了……”
毛骧笑呵呵的开口道,他看得出来,这个老头有点不服气,贵人的心情本来就不是那么太好,如果让这个老头惹怒了贵人,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所以也就欠嘴提醒几句。
滑寿摸了摸胡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毛骧闹了个一鼻子灰,可脸色却丝毫没有变化,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面对的是自家长辈。
“老人家,您治好的那个病人得的是什么病啊?”
毛骧的神情愈发和善,老人家的心里却越来越发毛,他也是人,虽然他天天自称为双圣门徒,但还是怕死的。
沉吟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那人得的病非常罕见,主要就是肺气受损,牵动心脉,如果不医治就是死人一个,如果医治不当,就会半边身子失去知觉…”
毛骧点了点头,语气又客气了几分,“听说先生年轻的时候学的是圣人之道,后来又遍访名师,学习岐黄之术,堪称双圣门徒,两家本事都是炉火纯青,某虽然是个粗人,但当真是佩服您老。”
滑寿的眼睛陡然有些增大,自从朝廷遍访名医,他就躲了起来,再加上自己的家乡,都没人去找过,他还以为这大明朝把他忘了,不会再找他了,谁知道自己这点底细在官差面前,简直就是一清二楚,不由得心里发毛。
但是所谓的文人风骨,还是让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这位大人倒是耳长眼长,看得远,听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