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来了一场细雨。
细密的雨滴洒落在这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把如彼岸花盛开的血迹,狠狠的冲淡了几分。
因为朱标的到来。
大明军营风声鹤唳,所有兵士外出巡街,只要见到倭寇,没有在规定的地方接受看管,则就地斩首!
毛骧手持绣春刀,阴沉的面色,比初降秋雨的天空还要黑几分。
“太子别苑必须严加盘查!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每一寸土地,都要摸上一摸,都要砍上一刀!一旦出事!可别怪本指挥使没告诉你们!必定就是株连九族的大事!!听清楚了吗?!”
“是!”
千余锦衣卫也都面色阴沉,一个个跑的飞快,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把整个府邸搜了个通透。
而大厅之上,却是一场宴会。
太子的宴会一定是堂而皇之的,就算身在异国他乡,排场也是少不了的,但此时此刻,却是格外安逸。
一张大大的圆桌,上面架着火红的炭炉,一个纯银的汤锅架在上面,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桌子上也没有分什么君臣之别,全都笑呵呵的,常家三兄弟早已脱去了满是血腥味儿的衣甲,换上华丽的长服,朱标也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团领服饰,眯着眼睛盯着汤锅的气泡。
常茂撸起衣袖,手里拎着一只剥成白条的肥羊,手中匕首飞快转动,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就落了下来。
“茂弟。”
朱标忽然皱着眉头说道。
“你这把匕首没杀过人吧?”
常茂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匕首,嗡声嗡气的说道。“殿下,这把匕首俺爹送的,没杀过人吧……”
“你快拉倒吧…”
朱标盯着羊肉满脸痛苦。
“开平王常遇春的刀,就没有不杀人的…”
“算了,继续弄吧!就当咱们壮志饥餐俘虏肉了……”
一旁洗菜的常森,也过来插话。
“殿下,您这是什么吃法啊?好像和打边炉有点像……”
朱标用纯银的勺子搅了搅汤汁儿。
“这叫火锅,是孤琢磨出的一种吃法,现在材料不全,味道也是大打折扣,等回到宫里,孤再请你们吃一顿。”
“那就谢殿下了。”常茂满脸笑容的接话道
“哈哈……”
朱标微笑着摆了摆手,起身搅动了一下汤锅,又说道。
“这倭寇的地盘四分五裂,比前元末年的时候还要乱上很多,这个时候如果咱们大明来插上一脚,起码能赚个盆满钵满,几位妻弟都有什么良策呀?”
常茂仔细的把肉片摆在银盘里,停下手中的匕首,缓缓的说道。
“这事儿如果让末将来说,那就一定是抢,留在这里几万兵士,慢慢的蚕食,抢得到的东西就直接运回朝廷,还能把这里当成一处绝佳的练兵之地,让新兵到这里见见血,打这些小矮子,总是比打残元的铁骑强……”m.
常茂说罢,没有看朱标的眼睛,再次低下头切削肉片。
朱标的眼神中则闪过了一丝失望,心道。
“这常茂虽然打仗是一把好手,练兵冲锋陷阵,样样精通,但是这守城治理,却十分一般,也好,他既然擅长练兵打仗,就让他做一个开疆拓土的大将军吧……”
“殿下,陈将军到了,正在门外求见。”
贞贤软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吧!”
朱标坐回椅子上,淡淡的挥了挥手。
“臣,漕运总武官陈瑄,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陈瑄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不知为何,陈瑄忽然行了这么大的礼。
“陈将军快快请起!”
朱标抬手虚扶了一下,一旁的常茂极有眼力的把陈瑄拽了起来。
“不知陈将军,此次前来,是否带了父皇的旨意啊?”
“回太子爷的话,陛下此次并无旨意,只是让末将火速驰援,没想到太子爷神勇,已经平定了倭岛……”
陈瑄还没有说完,朱标便挥手打断。
“奉承的话以后再说,孤想知道,这一次你来带了多少兵士武备!”
陈瑄拱了拱手说道。
“殿下,末将此次前来,共带兵士三万,海船一百余艘,大小火炮五百四十七门,神火铳五百,三眼铳六千。”
“嗯!孤知道了,你带来的兵士刚刚漂洋过海,你安排一下,避免出现水土不服,让随军郎中,好好盯着点儿!万万不能出现什么纰漏!”
朱标没有收到自家老爹的旨意,显得有点兴致缺缺。
陈瑄自然听得出来就是太子爷下逐客令的,他自然没有奢望能在这里吃一顿饭,当下拱了拱手恭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