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男人一声“有劳了”。
看似三个轻飘飘的字,砸在刘大夫心底重若千钧。
“贵贵贵人……客……客气了。”
刘大夫说话都结巴了。
秦骜皱了皱眉,觉着这个大夫不怎么专业的样子。
看来明日要早些回船,让钱太医给她看看才是。
不过这是在柳家,大夫也是人请回来的,他总不好就这么拂了他们面子。
毕竟她向来重视这些亲人……
大夫都来了,陈福林也没矫情的再说什么“自己没事不用看”之类的话。
她直接伸出了手,反正自己没什么事,就让大夫诊诊脉吧,权当是让老太太放心好了。
刘大夫老手颤抖,素云及时递上了手绢,这里是宫外,没有屏风挡着,一时之间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但秦骜一直坐在床头,将人挡大半,刘大夫又是个低着头目不斜视的,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也就只有床弦边上那富贵牡丹的华丽云纹。
嗯……这花儿还怪好看的。
刘大夫新心想。
隔着薄薄的丝绢,刘大夫别看手在颤抖,但也是有真本事的。
听了一会儿脉,他“咦”了一声,手不抖了。
众人听见他那一声“咦”,心提了起来。
“夫人请换只手。”
陈福林也有些紧张了,难道她真的生病了?
她看了眼同样神色凝重的太子,换了另一只手过去。
刘大夫摸着只有一寸半长的胡须,一脸高深地问道:“不知夫人这几日有何不适?”
陈福林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被身边的人抢答了。
“头晕,恶心,无力。”
陈福林:……可真是够简洁的。
但身为主子贴身伺候的人,锦云也不能说太子殿下总结的不对就是稍微有些笼统。
于是她补充道:“我家夫人从汝南来,以往并不晕马车,只今日便觉恶心乏力,闻不得荤腥……”
锦云补充完毕,陈福林这才松了口气,关键时刻还得是她的大宫女靠谱。
刘大夫摸着脉象,又听主人家说这些症状,心里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但他为人谨慎,单看坐在床边这男子,还有旁边举止有度,进退得宜的下人就知道,这“外甥女”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这位大夫,不知我是得了什么病?”
见这位大夫目露沉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陈福林便有些急的问了一句。
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还是身中奇毒?
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嘶……可她还有好多事情还没做呢。
秦旭和秦熙兄妹俩也还小,这以后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现在太子殿下待他们母子情深义重,那以后死人还能争得过活人?
一想到自己要是死了,太子殿下就会迎娶正妃,然后生下嫡子……
秦旭这孩子聪颖,又是长子,得太子看重,必然是未来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她的熙儿也会受人磨搓。
还有他们陈家,要是没了她,太子是不是还会顾念几分情谊多加照拂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福林脑子里就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每一个都叫她心灰意冷几分。
以至于她根本没听清刘大夫说的“这位夫人是有喜了”的诊断。
一屋子的人听见这话个个喜笑颜开,连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她的手的太子殿下也不由得手下加重了几分力气。
老太太激动非常:“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