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张简武终于见到了李安,李安已年过六旬,除了报社方面的事务他还过问外,家族生意已全部交给两个儿子。
李安还有另外一个职务,关陇商会会长,这是一个民间组织,成员囊括了关陇籍贯的大商人,主要是规范商业秩序,为商人利益发声。
李安眯着眼听完了张简武的述说,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对张简武道:“眉寿酒是高端酒,你的涵碧酒是中端酒,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蹚这滩浑水做什么?”
“我是糊涂,以为眉寿酒倒下了,涵碧酒就能分一杯羹,我当天晚上就后悔了,只是我在名单上签了字,上了贼船,有点骑虎难下。”
“什么名单?”李安又问道。
“李韶远牵头搞的一份名单,联合了三家酒楼,五家酒铺,一起抗衡眉寿酒铺,但是他们抗衡不了,所以开始采用下三滥的手段。”
李安注视着张简武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向郭东主赔礼道歉,如果有损失需要赔偿,我一定会承担。”
李安点点头,“你的态度不错,这样吧!我正好要去一趟西安门大街,你和我一起去,我替你说说情,如果郭东主愿意接受,那么你来赔礼道歉,这段恩怨就算解开了。”
张简武心中感激万分,起身再三感谢。
西安门大街眉寿酒铺前,张简武眼巴巴地望着李安走进了铺子,他心中着实忐忑不安,他奋斗了二十年,才把涵碧酒从雍县一步步做到长安,他实在不想得罪权贵,那种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酒铺生死的人,他更是万万不敢得罪。
二十年来,他一直小心谨慎,从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一个和官府有关系的人,没想到这次他头脑糊涂,居然得罪了眉寿酒铺,李安显然是知道眉寿酒铺底细,连他都不敢批评眉寿酒铺,可见酒铺后台之深,自己却......哎!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这时,李安出现在店铺门口,向他招了招手,张简武心中剧烈跳动,连忙下了马车,紧张地来到酒铺前。
“你运气不错,郭东主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你认错,肯赔礼道歉,她可以给你这次机会,跟我来吧!”
张简武大喜,连忙跟随李安走进店铺,这时,他面前出现一个皮肤粗黑的中年妇人,脸上布满了沧桑。
张简武一怔,“这妇人好眼熟。”
郭萍打量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三河酒铺的张麻子吗?这才隔了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也耳熟,张简武再仔细打量郭萍,猛地想起来了,他结结巴巴道:“难道你是....是卖豆腐的那个郭大嫂。”
郭萍哼了一声,“当年我在你酒铺前摆摊,你可是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张简武顿时惶恐万分,眉寿酒铺的郭东主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卖豆腐的郭寡妇,自己酒铺生意不错,她常来自己店铺前揩生意,没少被自己臭骂。
他腿一软,‘噗通!’跪下,磕头道:“郭大嫂,当年是我不对,我向你磕头赔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郭萍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妇人,她见当年高高在上的张麻子居然向自己跪下磕头谢罪,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她笑了起来,“说起来张东主还是故人,当年你虽然骂我狠,也没有真的赶我走,也让我赚到了几个养家糊口的小钱,起来吧!我不记你的恨了。”
张简武如听大赦,起身陪笑道:“怎么也想不到啊!当年的郭大嫂居然这么发达了,我还以为自己在雍县商人中算混得不错的,可比起郭大嫂,我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郭萍却不受他的奉承,淡淡道:“我卖豆腐只能勉强不被饿死,我是托了我兄弟的福,才有今天,到是张东主能把雍县的三河酒一步步做成京城涵碧酒,这才是本事。”
张简武心中猛地一跳,他忽然明白了,郭萍一定就是晋王郭宋的大姐,郭萍不就是灵州人吗?当年自己还骂她灵州乡巴佬。
他满脸惭愧道:“这次我是被李韶远蛊惑了,昨天晚上才醒悟过来,也多亏李会主肯替我调解,要不然我真会后悔死,郭东主居然是故人。”
李安笑眯眯道:“我肯替你调解,是我见确实有诚意认错,我觉得既然郭东主已经原谅你,你最好现在就去县衙把事情说清楚,县衙就能把你销案了。”
郭萍想了想,自己若不亲自去一趟,县衙还真不敢轻易销案,她便对张简武道:“走吧!我陪你去县衙,我来解除你的控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