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仰起小脸,“为什么啊?”
钱十年情急之下,打了儿子一个耳光,心却揪得痛起来。想了想,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昨晚捡到的那条金链子,挂到儿子的脖子上,“儿子,快跑!去宾江城找任秋玲,只有她能够救我!”
孩子其实一点也不明白,但是怕捱老爹的揍,真的转身就跑了。
钱十年瘫软在河边。
此时宾江特事处里,采购科长侯建设正坐在魏如松的办公桌后面,他脸上亲切的笑着,弯着腰起来,把手伸向对面一个不存在的人,“请坐请坐。”他客气的说。
然后他又坐下来,依然亲切的笑着,“大家都是哥们儿,别看我当了处长啊,跟以前是一样的,都别紧张哈。”他认真的对那个并不存在的人解释着。
魏如松高升了,处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论资历、论人脉都该他侯建设当处长了。这几天侯建设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今天抽空角色扮演了一把。
本来还有个李明博是极有竞争能力的,不过那小子自己犯了错误被抓起来了,真是活该!当初李明博一声吼,就让整个特事处百分之八十的人陷入昏迷之中,这种危险分子就该关到监狱里,永远也不要放出来。
寂静的山谷中,响起了轿车开进来的声音。
侯建设猜想这是上级派人来宣布自己任命处长的决定了,赶紧从处长办公室里溜出来,跑到采购科,装出正在忙的样子。
一辆国产红旗车缓缓的驰到特事处楼下,车门打开,李明博下了车,抬起那张白皙的脸,缓缓的环视了一下特事处。
“李明博回来了!”有个科员跑到采购科,对侯建设叫着。
“李明博回来了!”隔壁办公室有人叫。
“李科长好!”有人大声向李明博打着招呼。
侯建设冲到房外,站在围栏里,隔着长长的塑料山藤仔细的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明博正带着三名身着黑西装的男子走上特事处的台阶。
侯建设沿着三楼的走廊跑着,他来到楼梯口,这里更多的文员都挤在一起,向着楼下看着。
李明博脚步坚定的踏着楼梯,一步步的走了上来,他的眼镜片儿映着天光,闪着钢蓝的光芒。
李明博走上三楼,神秘的冲这些伸长脖子的人一笑,转身向处长办公室走去。
文员们科长们都默默跟在李明博的身后,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见李明博一把推开了处长办公室的大门,走到了办公桌的后面,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啊?”文员们、科长们都发出一声惊叹声。李明博坐在处长的位置上,然后双腿一抬,将双脚放到了办公桌上。他摇着腿,双手舒服的放在肚皮上,轻轻念了首诗:
“百亩园中半是苔,桃花尽净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这一首刘禹锡的诗,讲的正是刘禹锡重新回到首都,重游当年故地时的心情:物是人非,我依然还在。
李明博一收双脚,重新站起来,双手据案,大声的说:“我,李明博,回来了!”
“放肆!”侯建设吼道:“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他分开众人,大步走到李明博的面前,“这是处长办公室!你看看你那样子,真把自己当根葱啊!一回来什么事儿不干,就跑处长办公室了?赶紧弄乱的东西收一收,有人责怪我帮你顶着,收一收。”他觉得自己表现得不错,虽然他极讨厌李明博,但是依然表现出了大度、重义的一面。
李明博的微笑起来,“啊,这间办公室以后就是我的了。过几分钟,上级就会宣布我的任命。”李明博身边一个黑西装的男子将一份文件放到桌上,文件上的标题是:《关于李明博、侯建设等人的任免通知书》。
侯建设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有如苦瓜,皱纹有如核桃。他的腰一下子弯了,就像一个长坏了的丝瓜。
李明博说:“通知任秋玲,不管她现在在查什么案子,我都要见她一面。”这已经是命令的口吻了。
侯建设弯着腰一动不动,眼睛却认真的盯着桌上那份文件认真的看着,似乎没有听到李明博的话。
纪律科的薛科长走了进来,“任秋玲已经没在行动组了,她——”薛科长向后看了一眼,看到沙拉娜正在人群之中,“她一向无视纪律,对她的处分决定是处长亲自同意的。”
其实任秋玲的撤职,就是沙拉娜捣的鬼。但是在薛科长看来,沙拉娜现在是同事,以后可能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没理由要得罪她。而任秋玲虽然委屈,毕竟是个外人,没理由要帮她说话。
“调查科长沙拉娜!”李明博吼道。
沙拉娜虽然在处里时间不长,也知道任秋玲是李明博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低头走了出来,脸上却满是不屑的神色。
李明博命令说:“我不管你现在跟着什么案子,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查出任秋玲的下落。给你一小时的时间,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你自己滚蛋吧!”
沙拉娜咬紧了嘴唇,大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