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靠谱(1 / 2)

 正如当年先帝所言,李淼是一个守成者。因为年少之后尝过人情冷暖,懂得一餐一饭对一个人而言是多麽的重要。从一直陪伴他的宫人太监那里,他知道了比之他当时所受的苦难而言,寻常百姓也许几日都难得吃上一顿餐饭,所以比起朝中那些勋贵及大臣来讲,李淼更是懂得民间的疾苦。李淼没有开疆扩土的志向,他认为只要守好自己的江山,便无愧先祖以及百姓。

不是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过姜文正权力过大,会危及朝廷以及国本。然而与其说李淼信任姜文正,还不如说李淼信任大长公主。只是,李淼在对姜文正报以信任的同时,心里也是存着不满。

对李淼而言,秋狝的这段时间是他和姑母可以经常相处的最好时候,每年姑母的营帐都是在他的旁边。然而姜文正实在是烦人,就比如今早,他本是想要和姑母两人用早膳的,可姑母却是将姜文正也带来了。想着留姑母说说话,回忆回忆儿时的事情,增进一下感情,千万莫让姑母忘了他这个相依为命的侄儿。可姜文正非要端着奏折,说着关于秋狝演练的事儿。

演练不都是按照常规走的吗?而且他也全权交予姜文正办理了。何况以前都是到了围场姜文正才会向他禀报,今次怎么就非要在车辇上禀报呢?李淼觉得姜文正是有意不让他和姑母说话的。

李淼其实很想将姜祁打发了,可作为皇帝他做不到。而大长公主见他们有事商议,在李淼试图挽留的注视下告辞出了车辇。

姜文正面不改色,但心里还是得意的。如果不是想到这个办法,陛下定是要留公主的,到时候他一个人干巴巴的回去,在车里等媳妇,这多没劲儿啊?啧!瞧瞧!陛下这都什么岁数了,还扮委屈呢!反正他姑母又不在,这委屈模样也别想他有什么愧疚之意。

李淼则是气的不行,本想着既然你不让朕和姑母说话,那朕也不让你回去。可自己终归比不得姜文正的厚脸皮,竟是将演练一事简略报完之后,称自己旧伤发作跑了。

大长公主看着姜文正一脸得逞回来,便问:“这么快回来?”

姜文正得意的捋着长须,乐呵呵的说道:“下官担心殿下独自待着无趣,又怎敢攀谈?”

大长公主没好气道:“本是和陛下商议政事,到了国公爷这里怎么就成了攀谈。”

男人的小心思大长公主又岂会真的看不出来,只是大长公主觉得有趣不愿戳破罢了。

姜文正被大长公主看的老脸一红,转过头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兵法,佯装翻看着。“这书都要被殿下翻烂了。”

“话本看多了觉得每一次,但是再三读读这兵书,到经常会有不同的理解。”大长公主说道。

“还是殿下用心,我倒是有些荒废了。”姜文正不失时机的夸赞着自家夫人。

大长公主笑道:“国公爷即便是不用书本,也都是常胜之将,哪里像本宫只能是纸上谈兵。”

姜文正他就喜欢大长公主说实话,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外面仆子禀报,说皇帝驾临。

姜文正张要翻页的手半路一顿,嘴里嘀咕了一句:“陛下这是打算和咱抢人不成?”

大长公主失笑道:“在胡说什么呢?”

姜文正整了整衣衫,起身打算出去迎驾,他回头对大长公主说道:“殿下,你确定陛下真不是您儿子?”

大长公主抬脚便在姜文正撅着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胡说什么呢!陛下比我还年长两岁呢!”

姜文正一手捂着屁股,一边摇着头,觉得自己也是疯了才会问这话。而他刚打开车门要出去的时候,险些撞上已经走上马车,打算进来的李淼。

撩开车帘,见姜文正正打算出来,李淼便笑着说道:“姑父是要迎接侄儿?”因为人还未完全走进,李淼说话的声音便刻意的压低了。

此时的姜文正一脸恭敬,借着车帘被撩起的空隙看向李淼身后。皇帝的一声姑父真的要命呢!好在陛下还知道压低了声音。

李淼见姜文正堵在车门前不动,挑眉道:“姑父这是不愿让侄儿进去吗?”

姜文正扯了扯扯嘴角,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身位。“陛下请。”

公主制式的车辇虽然不小,可挤进来三个成年人,那随行的丫鬟便要出去侍候了。让出位置,李淼坐于上,姜文正和大长公主面对面坐在小几的左右,没了丫鬟侍候,大长公主便要亲自为李淼斟茶。

李淼忙拦了下来,接过大长公主手里的茶壶,自己斟了一杯。“怎么能让姑母为侄儿斟茶,侄儿自己来就好。”

姜文正撇过眼,暗道:就会在大长公主面前装乖巧,也不看看自己那一张老脸,说出去还以为是他是大长公主的长辈呢!

李淼看到被丢在一旁的兵书,伸手拿起,本以为是姜文正看的,但见里面的批注,李淼望向大长公主。“姑母也在看兵法?”

“闲来无事罢了。”大长公主说道。

李淼认真的看着上面的批注,眼中似是泛着光。“姑母既然深谙兵法,那这次秋狝演练不如就由姑母和姑父两人对决一次如何?”

姜文正闻言一愣,看看李淼,又朝大长公主望去。大长公主喜好兵事,否则也不会在十几岁的时候仅凭着公主府的府兵就能稳住京中的局势。而今二十年过去了,即便是陛下将宫城的防御都交给了她,但也没有再一次率兵的机会。

如今陛下提出这个建议,不说他人,姜文正本人却是跃跃欲试。

大长公主听罢,一双美眸闪过光彩,但随即又摇头笑道:“这如何使得?若是被朝臣们听去,怕是要为难陛下的。”

李淼见大长公主并非真的无意,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对大长公主的敬爱的李淼,终于抓到了机会,又怎么能凭着大长公主随口的拒绝而放弃。

何况不过是演练罢了,如果有谁敢说废话,那就赶他先一步回京呆着去。李淼打定了主意,不愿大长公主拒绝,便拉着方才还眼不对盘的姜文正开始商量两方对阵的相关事宜。

李淼觉得既然是要让大长公主高兴,那就得让大长公主尽兴才行。所以李淼想着让大长公主先行从今次参加演练的各军队伍中选择。

“臣以为,可按照抽签决定所选军阵,一切全凭运气。”姜文正兴致勃勃,丝毫没有想要让着大长公主的意思。于他而言,大长公主不是那种需要他人歉然方能满足的,若是看她是个女子便让着,他这个郎君怕是要被大长公主嫌弃了。

因为是想要讨得大长公主开心,所以李淼没有将它看成是政务,所以朕也不称了,仗着自己是小辈,也不管自己的实际年龄,时不时的还扯着大长公主的衣袖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姜文正瞧着不顺眼,却也只能自我安慰是这个皇帝自小缺乏长辈疼爱,满心的孝顺没出散播的缘由。在看大长公主很是配合的摆着一脸的慈爱,一副我儿长大了的模样。

姜文正觉得眼睛有些疼,自家媳妇对亲生儿子都没有摆出过这态度。

大长公主其实也是有苦自己吞,每次见到李淼,她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年逾五旬,老态龙钟了。十分爱美的大长公主慈爱的表情下是难言的煎熬。

姜文正的建议,大长公主也是同意的。读了那多年的兵书,却是没有真正施展的机会。如今机会放在眼前,大长公主也是想看看在天命的安排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李淼怨姜文正不大气,对大长公主却是满心的得意。果然是他的姑母,胸怀不输于男儿,大气!

皇帝自己的御辇不乘,跑去和宁国公府挤一辆车不说,一呆就是四五个时辰。等到傍晚需要安营扎寨,皇帝才出来的的消息传遍了随行的队伍。

羡慕、嫉妒皆有之,当然也有淡然处之不觉奇怪的。

安王拍着自己圆圆的肚皮,听着下人的禀报,咂咂嘴。“小妹这个姑母当得也真是辛苦。”

一旁由着丫鬟按着肩膀的安王妃,不以为然道:“大长公主以及整个儿宁国公府深受陛下恩宠,王爷如何说是辛苦?”

安王看着自己的发妻,叹道:“本王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可你也要明白,若是没有小妹担保,本王怕是要被卫王兄牵连被贬为庶民了。你我那还有现在的好日子?”

安王妃轻叹道:“妾只是……哎!罢了,不说了。王爷说的没错,比起当年的境遇,如今这个日子也是不错了。”

安王妃并不是一个善于计较的,只是长子性子随了安王,随遇而安,心无大志,碌碌无为也就罢了。可次子年少便从军立功,但凡陛下能够照拂一二,日后也定有作为。可在陛下眼里,她的恒儿竟然还没有大长公主的那位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姜祁来的看重。

然而她更加是不明白,当年姜祁也是被皇子的太傅夸赞过的,就连骑射也都是姜文正亲传,京城内的勋爵子弟里都是头一号的。如是大长公主稍稍上心,姜祁也不会落得一个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声。安王妃觉得,姜文正和大长公主怕是因为溺爱,真正的害了姜祁。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能够说道的,想来他们自有自己的打算吧?至于她的恒儿,自小也是个有主意的,他也没觉得陛下有失偏驳,她又何必挑起事端,惹了安王府的安宁。

安王拍了拍安王妃的手,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想太多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柔弱的,然而就在他们被软禁,陛下还未决定如何处置的时候,王妃的娘家求了旨,想要将还未有子嗣的女儿接回去的,可她即便是被吓得整日无法安眠,却依旧选择留下。自此之后,安王便知道自己运气挺好,为了守住这个运气,胸无大志又有何妨?

安王妃点了点头,不在多想。

那头刚刚进了营帐的姜祁听到周忠的禀报,失笑道:“爹怕是这一路上憋着火呢!”

换下衣衫的严潇宜从屏风后走出来,问道:“怎么了?”

姜祁说道:“陛下自己的御辇不做,跑去和爹娘挤了一天。方才大帐中摆膳,陛下又派人去请娘。爹本来就不喜欢别人占用他和娘在一起的时间,如今陛下这样,爹的脸色想也能知道是何种模样了。”就因为如此,他自小就被丢给奶嬷嬷,和爹抢娘的日子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