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愈茂快马加鞭,冲着前方大喊:“闪开!快闪开!”
沿途百姓见状纷纷让路,看到这么个将军火急火燎的在街道上急驰,以为又有紧急军情发生。
他从宣旨太监的马车旁插肩而过,惊扰了宣旨太监,不悦的探出头来,不满的冲着绝尘而去的杨愈茂自言自语道:“这里的人都是疯子!”并催马夫,“快走!咱家一刻都想呆在这里!”
杨愈茂先前赶到了城门口,城门官正悠哉的与京城来的卫队聊天,这些卫队,都是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或者手持锦缨枪的锦衣卫,总共有二三十人。
锦衣卫对地方的官军来说,那是崇拜又憎恨的,锦衣卫的名声不好,人们对他们是愤恨的,但又都向往那奢华的服侍和高人一等的身份,到了地方,普通官员都得管锦衣卫叫一声“爷”,这是何等的场面。所以,当兵的都希望能入选锦衣卫。
城门官见到杨愈茂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忙上前迎了过去接过他的马缰绳,表现的十分的有眼力劲。
“杨将军,您怎么来了?有什么紧急事情?”
杨愈茂累的额头上大汗直冒,嘘嘘的喘着粗气,他来不及擦掉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命令城门官,“快,增加兵力,一…一会儿,钦…钦差来了,不,不得放他们出城!”
“钦差?”城门官一头雾水,道。
锦衣卫们在城门口听到了杨愈茂一口一个“没鸟的人”的骂,登时不乐意了,一个校尉走上前去,指着他的脑门骂道:“你是什么鸟人?敢骂我们大人!”
杨愈茂不屑的瞄了了他一眼,不悦的回一句,“你是谁?管你什么事!”
校尉指着自己的衣服,“你眼瞎啊!看不到老子是锦衣卫!”
杨愈茂对锦衣卫和太监仗着是京城来的,对他们这些出生入死,血染疆场的将士们趾高气扬的样子看不惯,早就憋着一股子劲了,正好来了机会,还不好好的藐视他们一回。
他没理会这个校尉,对城门官吼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调人呀!”
城门官急忙转身,登上城楼去调人。
这一下子可彻底惹恼了几十人的锦衣卫,他们纷纷上前将杨愈茂围了起来,其中的校尉威胁他说:“你想干嘛?不知道我们是京城来的吗?敢拦我们,你活腻歪了!”
杨愈茂冷哼一声,翻着白眼不屑的回他,“老子与叛军大小数战,出生入死杀敌无数,还不知道死是什么玩意?少在这里作威作福,有本事去和叛军干一仗,能活着回来老子给你们摆庆功酒!”
这可说道了他们的痛处,锦衣卫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的耳根子发热,但早已威福惯了的他们不愿意在这里低头,第一次被外派到这么远,一路上过来哪个州县府衙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到了这里就被人一顿寒碜,搁在谁心里也不好受。
这时,城门官将城上的士兵们调下来一队,共计一百多人,城门处的守兵们也将栅栏搬了过来,封锁了城门,进出的百姓们看到这架势以为发生了大事,都吓的赶紧远离这里。
士兵们一排排的站在城门口,将城门封住,同时也将锦衣卫们围住。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锦衣卫校尉吃了一惊,心里不由的害怕起来。锦衣卫门不明白,刚才还对他们恭敬有加的士兵们怎么一瞬间变了脸色。
正在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宣旨太监来到了。
坐在车里的宣旨太监正想着再过一会儿就离开这闹心的成都了,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猛然,马车一个急刹车,将在车内的宣旨太监颠晃了一下,差点摔趴下,他顿时大怒,隔着车帘骂车夫,“干什么!怎么赶的车?!”
车夫惊慌的对内禀道:“大人,不,不好了,城门被封了。”
“什么?!”
他大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掀开帘子,头没伸出来,眼睛已经看到了外面。只见城门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将锦衣卫们团团围住,城门口也放上了栅栏。
城门被封住了。
但是,城门没关,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针对他的,一定是不让他出城离开成都。
他愤然大怒,一个堂堂的宣旨钦差,竟然被扣留在这里,车上押着三万两银子还要回去交差,耽误了时间皇帝就会治他的罪,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京城,皇帝等着用钱呢!
他愤然的走下马车,阴阳怪气的边走进城门边大声骂道:“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封住咱家的去路!快点闪开!”
杨愈茂见他到了,极不情愿的勉强露点笑意,拱手迎道:“是钦差大人啊!您勿怪,刚刚得到情报,有叛军在附近,为了您的安全小的只能暂时封住城门,以防叛军入城。您还是先回驿馆休息吧!”
“胡说!你当咱家傻啊!还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快点滚开!耽误了我的事,我饶不了你!”宣旨太监怒气冲冲的骂道。
“对不住了,这是我们大帅的命令,有什么话您去跟他说!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反了!”他气的声音更尖了,对手底下的几十号锦衣卫命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宣旨太监到了,锦衣卫们有了底气,立即要上前将杨愈茂拿下。杨愈茂顿时大吼一声:“我看你们谁敢!”
这一声吼,是在刀光剑影中历练出来的,十分的浑厚和气势,将他们顷刻震住了,士兵们也纷纷拔出到来,长枪也挺立了起来对准了他们。
气氛陡然紧张,打过仗的士兵们对这司空见怪,但对锦衣卫和太监可是头一遭,他们哪里见过这阵势,都害怕起来。
宣旨太监打了一个寒颤,脸色煞白,哆嗦着手指指着杨愈茂,说:“你,去把卢象升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大人稍等,大帅一会儿就到。”
………………
卢象升带着一干武将向城门赶去,他知道现在的城门很危险,担心杨愈茂和钦差起了冲突,万一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银子不仅留不住,皇帝也保不住他。现在的朝廷里,许多官员对他这个年轻的将军十分的反感,正等着找茬生事呢,幸好他在西南打了胜仗让他们无从下手,要是钦差在这里和杨愈茂起了冲突,那朝廷就沸腾了。
一想到可怕的后果,他也感觉不到累了,反而充满了体力,一路不停的向城门跑去,不管周围的百姓用什么眼光看他们,议论他们什么,都没心情去看一眼,听一句。
不久,他看到了城门,看到了对峙的锦衣卫和城门守兵。
“住手!”卢象升边靠近便喊,生怕他们真动起手来。
这一声喊叫,宣旨太监就像绝处逢生一样,紧张害怕的心出现了一线曙光。
卢象升贪婪的大口喘息着口气,身后的武将们也都累的没了一点力气,都互相搀扶着,只有秦良玉是女的,没有这些男武将体力充沛,早就不知在哪把她落下了。
“卢将军来的正好,你这是什么意思?”宣旨太监指着杨愈茂和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质问卢象升。
卢象升虚力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恳请钦差大人把银子留下,我会向圣上奏明的。”
“那是你的事!我得回去交差!”他怒喝道:“你这是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