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宝良严肃的咳嗽一声,这才看向方宝善:“宝善啊,也不是大哥说你,咱娘年纪大了,哪能受得了这个气?”
“你家里穷,我们都理解,这些年也是我给你打算好好帮衬着,可你做人得有良心,得对得起祖宗是不是?”
一番听起来掏心窝子的话,顿时让方宝善内心的愧疚深了几分。
他懦懦的点头,一声也不敢吭。
洪春花在旁边,打了个香油味儿的饱嗝,冷笑连连。
“方宝良,你跟他废什么话?你一个臭种地的泥腿子,还去管人家在大户里做事的有钱人,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说着,她指了指七宝身上的衣裳:“瞧瞧,人家孩子穿的是啥?滑溜溜的,亮晶晶的丝绸,可贵着哩!你看看这屋子,亮堂堂的瓦房!看看家里这茅房,比咱们的堂屋都要宽敞啊,咱们还体谅他?!”
方宝良也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愤懑:“宝善,你们真是太过分了,照这样子下去,一家子飞黄腾达,岂不是就忘掉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大哥,我没有……”
方宝善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被方青冉拦住了:“爹,你不用说了。反正现在说什么,他们也是找我们茬,那还不如省点力气,别白费口舌!”
方老太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恼怒了,装着翻白眼的样子就要晕过去。
“天爷哎,你看看这是什么闺女丫头……”
拉过七宝,方青冉唇角挂着一抹冷笑,看着在场的大房一家。
“行了大伯,你也别装模作样了,但凡你掏够了钱,我奶也不会在这里闹腾。你们做生意,每月盈余也不止几两银子,那这些钱都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方宝良顿时一噎。
洪春花推了他一把,率先抢过话头。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哪里有这些钱?天天在家吃糠咽菜,连个肉汤都舍不得喝!”
说话之间,方媚媚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别院过来了。
她头上戴着镶金步摇,耳边流苏耳坠,一身纱裙全是大朵的绣花,耀眼夺目。
走得近了,还有股子刺鼻的香味。
一过来,她就扯着嗓子嚎:“大白天的嚷嚷个什么劲,让不让人睡觉了?天天就知道闹腾,也不怕让外人看了笑话!”
见她来,方青冉顿时眼前一亮,这方媚媚来的可正是时候。
正好,可以为自己所用。
“堂姐,也没什么,奶说你身上穿戴的都是些破烂货,也不值几个钱——”
方青冉说着,故作鄙夷地打量着方媚媚,眼神格外轻蔑。
“什么不值几个钱?我这簪子可是新买的,足足花了五两银子!还有我脸上抹的玫瑰胭脂,我这玉耳坠,我这荷花裙,哪一样不得好几两?”
洪春花听了这话,内心一阵绝望,赶紧给方媚媚使眼色:“媚媚,别胡说八道,你这不都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二手货吗?”
方媚媚不明所以,满脑子都是别人对她的蔑视,听到这话更是炸了。
“胡说八道,娘你难道忘了,前日初六,你跟我去镇上红楼轩买的胭脂?”
“人家老板娘夸我漂亮,还送给你一个荷叶露口脂呢,少说也得一两银子!”
说起这个,方媚媚一阵眉飞色舞,手也在自己的脸蛋上摩挲着。
洪春花彻底被打败了,颓然的低下头。
方媚媚却说得更起劲,捏着自己手上的玉镯,笑得洋洋得意:“还有这镯子,娘你给我十两银子,我八两就给买下来了,剩下的钱还有在我腰包呢,感明我就再去买水粉!”
说着说着,她忽然感觉空气中一片安静。
抬眸,就见忍俊不禁的方青冉,还有满眼都是怒火的方老太正紧盯着自己。
“看着我干嘛呀,我……”
话还没说完,方老太就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直接把她给打懵了。
“你个小贱蹄子,整天就知道败家,拿那些烂玩意糊你的狐媚子脸!我说咋一个个天天没钱了,原来是赚了钱不给老娘,都拿来填补你这个大小姐似的闺女了,啊?!”
方媚媚直接被打懵了。
原本白皙细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变得红如虾子。
她捂着脸,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你打我,你这老太婆居然敢打我?”
说话间,她就要推搡回去,却被洪春花一把拽住了:“媚媚,我的祖宗哎,你就消停消停吧,奶可是长辈!她心里不痛快,打几句骂几句受着就是了,再说你那买首饰的钱,还是娘去你大舅家借的,要双倍还回去呀!”
说着,她朝着方媚媚一个劲使眼色。
她在方家做儿媳这么多年,方老太的脾气摸的最清楚不过。
这老太太不仅事多,而且还死记仇,背地里怎么骂她都可以,表面上千万别和她对着干。
否则,那绝对没啥好果子吃!
看着自家爹阴沉的脸,一脸愁容的柳翠竹二人,方媚媚这会也明白自己是撞枪了。
哭了两声,她这才捂着脸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