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周和还担心悟空被木掌门的颠倒黑白气不过,要是忍不住动起手来就麻烦了,有道理都要变成没道理的。但是悟空却只是站在原地淡淡地看了木掌门一眼道:“蛮子?我若是蛮子又岂能容你指鹿为马?早就打将过来了。”
然后周和就看到木掌门的嘴角在抽搐,悟空这话说得之妙,并非真的是在争论真相,而是用现在冷静的态度在反驳。既然悟空如此理智冷静,那么木掌门的话就显得可疑了。周和对悟空的印象不由得大为改观,这大妖虽然嗜战如狂,但是却并非那种只会惹麻烦的莽汉。
木掌门还要说话,沈延年却抢先道:“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两位皆为一时之才俊,仙路茫茫,正该相互扶持才是。若是有了点损伤,将来见面岂不尴尬?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吧。”
悟空瞟了眼木掌门道:“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怕这位不让我们走。”
木掌门怒道:“岂有此理,前辈面前怎容你含血喷人?我这次功力大损,又找何人说理去?”
“那位……按刚才道友所说,应该是和法宝一起毁了吧。”沈延年脸上也露出惋惜的神色道,“若是那位还在,倒还可以谈谈赔偿的问题,但是现在人死如灯灭,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木掌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突然觉得这沈延年是来偏帮对方的?说什么人死如灯灭,分明就是旧事一笔勾销的意思。木掌门心中警惕,试探着看了看周和道:“那边那孩子还在呢,据说是那人的徒弟。”
沈延年一举手,周和便如同是被人托起来一般,送到了他面前。沈延年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这孩子好生可怜,师傅死了就无人照看了,不过天下之大,你总有地方可去吧?”
周和愣了一下,一时福至心灵,跪倒在地大声说道:“我家师傅原来许我跟随在身边,修习法术,如今却就这么去了。求仙长收留,我愿为仙长看门护院,洒扫庭院。”
“你这小孩费尽心思,所图不过是长生之药,或是修炼之术而已。”沈延年轻言细语地说着,“又岂是真心甘为仆役的,就不怕惹得我恼了?”
周和默然片刻,低头道:“人间正理如此,又不是强买强卖。在凡间为仆役,还有可能当掌柜,却没有什么甘不甘心的。仙长神威,我自然是怕的。不过我听说顺则人,逆成仙,生老病死才是天地之道。要夺天地造化,又岂能畏首畏尾?进,或可与天地同寿,退,不过一死而已。”
听起来周和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沈延年却嗤笑道:“小儿大言,妄议生死,不知修行之苦,亦不知修行之乐。所谓亡命徒,正是如汝等一般。正因两手空空,则无物不可放下了。修道之人为求长生,正是要争那一线生机,又岂会轻贱自家性命?更有那斩情绝欲的法门,只为求长生而已。”
“斩情绝欲?可是如泥塑木雕一般?”周和摇头道,“若是不得长生,则身如蜉蝣,朝生夕死。但若是不得逍遥,那长生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