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者见他付了帐,心情大好,起身相谢,“老弟是性情中人,以后有机会我们在细聊。”
窦轨拱拱手,转身下楼去了,他的马车停在酒肆门口,刚走马车旁,便听见有人喊他,“老爷!老爷慢走一步。”
窦轨一回头,只见他的管家骑着毛驴向这边奔来,窦轨停住脚步,片刻,管家奔上前,附耳对窦轨道:“老爷,大将军回来了,请老爷立刻回府一趟。”
大将军就是族兄窦抗,官任千牛备身大将军兼益州行台总管,窦轨微微一怔,窦抗怎么回来了,他远在成都,消息应该没有这么快才对。
窦轨立刻点点头,坐上马车吩咐道:“立刻回府!”
马车起步,向窦府疾速奔去……
窦轨的府邸位于崇仁坊,占地约八十亩,在长安也是一座有名的大宅,窦氏家族是关陇贵族的重要代表,他们祖上也是鲜卑贵族,在隋唐两朝都是极为重要的皇亲国戚。
唐朝的窦皇后便是窦家之女,窦抗的母亲便是隋文帝杨坚的长姊万安公主,所以窦家无论在隋朝还是在唐朝都有着极重的地位。
外书房里,窦抗正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他是在几天前听说了杨元庆率军袭破长安,他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如果说唐军对隋军屡战屡败,那只是军事上的失利,还有挽回的余地,那么杨元庆率军袭破长安,那就是一个政治上转折点,那就意味着唐朝将全面陷入被动。
作为窦氏家族的二号人物,这个关键时刻,他怎么能再呆在成都过悠闲日子。
事实上,窦抗的军权已经被剥夺,作为益州行台总管,窦抗只管巴蜀的军队,但他上任不到一个月,齐王李元吉也来了巴蜀,把军权悉数夺走,窦抗成了一个闲人,他偷偷从成都赶来长安,也无人知晓。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即门开了,窦轨走了进来,“二哥是几时回来的?”
“刚回来,这不急着找你吗?”
窦轨见他表情凝重,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他把门关上了,又问道:“你这时回来,李元吉不知道吗?”
窦轨非常谨慎,在这个关键时刻,李渊必然会关注朝廷重臣的动向,尤其唐风监视尹贵平之事曝光后,众人更加小心。
窦轨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人除了玩女人就是打猎,没有什么本事,这么冷的冬天,居然跑到汉中打猎去了。”
窦轨一怔,汉中?这个地方很敏感,最近太子和秦王就在争夺汉中的军权,唐风密告汉中总管罗艺吃空饷,引发李渊震怒,命监察御史和兵部联合前去调查。
齐王李元吉在这个关键时候去汉中打猎,却不来长安祭母,这着实有点不合常理。
不过窦轨现在也顾不上这件事,他叹口气道:“二哥还不知道会宁郡出的大事吧!”
窦轨便将盛彦师投降和李神符全军覆没之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窦抗,最后苦笑一声道:“圣上已经被打怕了,不顾一切要和杨元庆议和,连河西也不要了,二哥,现在局势堪忧啊!”
窦抗倒吸一口冷气,形势已经这么严重了吗?他又问道:“三弟,你觉得还有多少时间?”
窦抗的意思是指隋朝全面攻唐的时间,也就是窦家还有多少时间,窦轨沉思一下道:“我觉得隋朝拿下河西,就意味着杨元庆已经把战略目光转到了关内,虽然很多人说隋朝的下一步是青州六郡,我倒认为窦建德已不值一提,一员大将便可以带兵扫平,现在隋唐谈判,隋军或许会回去休养一段时间,但最迟明年夏天,最快明年春天,杨元庆必然会打关南五郡和河湟各郡,完成对关中的战略包围,我们最多还有几个月时间。”
停一下,窦轨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独孤家老奸巨猾,我刚知道隋朝的军器监令张雷,竟然是从前独孤家的巧匠独孤雷,独孤震早就安排了这步棋,我们窦家还是慢了一步。”
窦抗站起身道:“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我这就去会宁郡,和杨元庆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