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等待看榜的人实在太多,所以纳银看榜的环节,只会持续两盏茶时间。
且每个纳完银的学子,只允许在长案前进行短暂逗留。
具体逗留的时间,大概也只够学子们囫囵吞枣地粗略扫视一眼,找一找榜单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因为涉及到衙役们所能赚取外快的多少,所以每个交了钱上前看榜的学子,都被现场衙役盯得死死的。
一旦时间够了,就赶紧让他们退场,尽力避免学子帮朋友一起看榜的情况发生。
总的来说,纳银看榜只是发榜环节的一个小插曲,对于衙役驱赶看榜学子的行为,在场的其他学子也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大伙哪个不是心系榜单的情况,要是前面的人看久了,自然影响到后面的人看。
当然,林迎他们是不急的。
反正两盏茶之后也会唱榜,他们才不愿花钱当那冤大头呢。
随着看榜的人一个接一个,人们也可以从他们的表现中看出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中榜。
有的人看完榜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手舞足蹈,一跃三尺高,那必然是榜上有名了的。
而有些,则神情失落,等衙役们上前驱赶了都还不愿离去,这就是没中的。
甚者,赖在榜单前不愿离去,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名字,最终被衙役拖离了现场。
当然还有些,看完榜后忽然掩面而泣,这就让人有些弄不清到底是没中悲伤哭泣,还是中了后喜极而泣了。
总之,一个又一个学子上去了又下来,所表现的情绪,不断影响着围观的群众。
大伙儿指指点点,一个个仿佛化身智者一般,分析着考生们的中榜情况。
茶楼里。
林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对范文炳他们道:“两盏茶的时间差不多过了,要不我们到坊前听榜?”
他的意见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于是一行人便走下茶楼,结伴着朝宣化坊方向走去。ъiqugetv.net
此时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走了几步,不得不在距离宣化坊十几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样子我们只能在这里听榜了……”林迎无奈地道。
范文炳、柳新沅耸了耸肩,拿出折扇,虚扇了几下。
马员外忽然道:“若是用银两开道,你们看是否可行?”
“最好还是不要。”
这个提议很快遭到了同行所有学子的反对。
林迎觉得,街上的行人难得出来凑这个热闹,他也想领略一下这种单纯的文教盛事,拿钱开道算怎么回事,自显得高人一等?破坏了这朴素纯朴的热闹不是!
有这钱,还不如给自家妻子买点东西。
范文炳、柳新沅他们反对,则是认为,听榜听榜,都凑到长案边上去了,还哪来的那种仪式感?
为了唱榜环节的热闹,他们可是专门花钱雇佣了几个报喜小童守在宣化坊跟前的,等待会儿唱榜开始,若是中了,小童还要回来给他们报喜呢。
连赏钱他们都暗暗准备好了。
至于艾金良他们,则纯粹是没那么多钱,也不想蹭马员外的便宜。
而作为马员外的好大儿,马崇杉表示反对,则是因为……
“老爹,有钱虽然能使鬼推磨,但这种时候咱们还是应该虔诚一点,考前其他考生都敬奉了诸神,唯独咱们家不知轻重,没有那么做,已经是有些不敬了。事后还用钱开道,这不就显得诸神还不如凡人重要吗?诸神知晓会恼怒的。”
虽然马崇杉不怎么信神,但人的趋利避害本能告诉他,可以不信神,但不可亵神。
否则内心如何能安?
林迎听完不由翻起了白眼,马崇杉这厮,之前可没见他如此虔诚啊。
见自己的建议遭到众人一致反对,马员外悻悻笑了下,也觉得和这些品行纯良的读书人比起来,自己的作为确实是有点太铜臭了。
于是几个人就在距离宣化坊十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时前方传来铜锣声,一个字正腔圆的嗓音透过厚厚的人墙,从前方传了过来。
“诸位乡亲父老,承蒙大家热情担待,在下汤科,字卓洲,忝为我县衙署礼房典吏……”
“数日前,我县乙丑年童子试正式开考,历经正场、招覆、再覆、连覆(两场)一共七天合五场大考,如今结果已出,经县尊大人核准,现由在下公布县试结果。”
林迎他们站得老远,但仍能听出说话之人,正是青川县的礼房典吏汤卓洲。
不得不说,当领导的必须要有一副好嗓音,起码要让人听得舒服,并且具有穿透力。
这个汤卓洲就是典型代表,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让林迎想起了高中那会儿校长站在台上演讲时的场景。
“青川县乙丑年童子试之县试,经核,共有通过者三十八名!”
哗,话音刚落,现场传来了轻微的喧哗声。
林迎暗暗点头,第一场正场后共有五十名学子入围,看来经过后面几场考试,又被刷掉了十二人。
剩下的三十八人,则是在学识方面达到了杜县令对县试的判定标准。
林迎不由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能获得第几名。
对于场下的喧哗,礼房典吏不以为意,他环顾了一周,继续对着榜单说道:“下面,由在下公布本次县试‘县案首’及‘县前列’名单。”
“获得县案首者……”
礼房典吏深知断章精髓,说到这时稍稍停顿了下,尔后扫了众人一眼,才继续说道:
“……开安乡学子苏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