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能出工为家里创造收入,林迎感到十分惋惜.
但转念一想,眼下县试将近,而他的“本职工作”毕竟是要在科举之路上出人头地,以另一种方式回馈家族。
那么对他来说,如何在县试中博得一席,才是最为要紧的。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他也便收起了“打零工”这种赚快钱的心思。
现在蒋武过来,给他带来了童子试的具体时间,林迎更是知道科举之路上的第一个拦路虎,已经近在眼前了。
童子试又称童试,在唐、宋时也叫“州县试”,明、清则称“郡试”,它不是一场考试,而是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的考试。
是一级一级往上考的,其中县试放在县里举行,一年考一次,由本县县令亲自主持,旨在从治下的众多学子当中筛选出一批学识过硬的好苗子。
这些通过了县试考核的优异学子,再进一步参加由知府亲自主持的府试。几个县的学子汇聚一堂,经过一番昏天暗地的比拼,最终公布成绩,通过府试考核的,即获得了“童生”资格。
和县试一样,府试也是一年举行一次。
童生,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孩童学生”,而是一种受到官方承认的资历。
这里的“童”,指的是学术层面上的“幼童”,与实际年龄无关。所谓达者为先,没有学问的,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思想上的幼童,所以即便是四五十岁的老童生,也不乏有之。
甚至可以说,有相当多的读书人,毕其一生都止步在了“童生”这道关卡上。
虽然这些童生回到乡下后完全可以开间私塾,教教蒙学什么的,这在绝大多数百姓的眼里,已经是非常体面的行当了。
但读书的意义若仅是如此,那人生未免太无趣了。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假使有朝一日自己的才学能够为帝王所看重,自此踏入庙堂、出仕为官,为天下百姓谋福,那才是读书人精神世界的至高追求。
可惜,最终能达成这一目标的,仅占极少数。
更多的还是泥沙俱下,做了陪衬红花的绿叶。
童子试的最后一场称作院试,由主管一省教育及科考事务的提学官(学政)定期巡视各府时举办,因提学官又称“提督学院”,故由提学官主持的考试就叫“院试”。
提学官的任期为三年,其间将举办两次院试,所有历年取得了童生资格的学子均可参加。通过院试的童生,即获得了“生员”资格,民间俗称“秀才”。
成为秀才后算是拥有功名了,是真正意义上的进入了士大夫阶层,自此拥有了免除徭役、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而在经济层面上,绝大多数秀才也都算得上是一地的富农大户,再不济也是生活水平中等偏上的样子,可不是话本或者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穷酸秀才”的形象。
当然秀才根据成绩的优异程度,也是有等级的,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暖阳照耀的院子里,随着蒋武带来县试即将开始的消息,林迎的心血有点沸腾了。
好似人生的大考,既让人期待,但又不免的令人感到彷徨。
林迎兴奋之余,还有些忐忑,他不清楚凭借自己现在的学识能力,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是像前几次那样止步县试?还是人生发生逆转,在接下来的县试、府试,甚至院试中,大放异彩。
这些都让他万分期待。
只是他也知道,现在幻想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科举之路凭借的是真材实料,倘若肚里没货,该止步在哪里还是会止步在哪里。
因此,林迎给自己定下了一个非常现实的目标——先通过县试和府试,成为童生再说!
要是连童生都拿不到,那意味着自己不适合科举这条路,还不如趁早改行。
傍晚时,林老爷子和大哥林成结束一天的出工,踏着艳红的夕阳回来了,他们脸上带笑,手里还抓着一串铜钱,一派喜气的样子。
村里干活工钱一般都是日结的,这样当天干完活,当天就能拿到工钱,苦去甘来,也算不枉一天付出的汗水。
此时林家的祖屋升起了一缕炊烟,林母带着两个儿媳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等到晚饭快要准备好,三弟林阳也嗅着饭香回来了。
林阳年纪虽小,却也是家中的劳力,今天一天他都在自家的田里割牛草,等这些牛草稍微晒干之后,就可以卖给村里的养牛户换些小钱了。
虽说牛草不值几个钱,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换上几枚铜板也是好的。
当晚,因为外甥蒋武的到来,林母徐氏特地多做了份咸菜炒冬笋招待他。
咸菜是自家腌制的,笋则是从后山的小片竹林里刨出来的还未冒头的冬笋,冬天的笋带着点甜味,配合上刚刚腌制的白咸菜,十分下饭。蒋武一口气就吃了两碗饭,一边吃还一边夸奖二姨的手艺要赛过城中的酒楼大厨,听得林母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饭后,一家人没有马上散去,而是端出了一个火盆,往火盆中添了些木炭,便围着火盆坐成一圈,一边烤火,一边唠起了家常。
林迎便借机将蒋武带来的有关此次县试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林老爷子听完沉默了下,看着一家子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意见十分重要。烟杆叼在嘴里用力吧嗒了几口,一番吞云吐雾后,他猛地一顿手中的旱烟,不容置疑地道:“考!这次老二一定要去考!”
说着,略显昏浊的眼睛看向林迎,带着期盼道:“老二觉得怎么样,这次要不要去考?”
林迎当即表态:“儿子当然想去考!”
林老爷子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大儿子:“老大的意见呢?”
林成平时的主意不多,但在弟弟参加县试这件事上却并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