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武珝她们对杨家家主的称呼是什么?
是“表叔”。
现在换成了什么?
换成了“舅舅”。
表叔和舅舅,那可差得太多了。
前一个是远亲,什么叫远亲?就是疏远了的亲戚,而后一个是近亲,那就是亲近的亲戚。
他心里是很感慨的,真不愧是被许万年看中的小姑娘,这心思果真就应了他那一句带着寒暄的夸奖——“玲珑剔透”。
她看出来自己想要干什么了!
也愿意配合自己。
这让他心里忐忑尽数消散,皱着眉头,佯装生气:“侄女儿这说的都是什么浑话,哪有家人还要出去租房的道理。”
武珝低下头,十分乖巧的模样。
“不过…侄女儿的担忧,舅舅也省得。”杨家家主话锋一转,“杨家离东市太远,往来确实不便。”
“这样吧。”
“舅舅手里正好有一处亲仁坊的宅院,倒是不大,只有区区三四亩地,勉强住人。”
“家里奴仆、婢女也挑几个乖巧、清静地给妹妹送去。”
杨氏惶恐起来:“哪得如此……”
杨家家主把手一按:“妹妹休要拒绝,这就当是我这个做舅舅的,给侄女儿的一些微薄贺礼。”
“杨家能出个如此麒麟子,那是天大的幸事!”
武珝也点头,趁着自家娘亲没拒绝,就满口应下来:“侄女儿就厚颜,谢过舅舅了。”
说着,她站起身,亲自给杨家家主斟了一杯红酒。
杨家家主朗声一笑,一口把酒饮下,站起身:“我就不叨扰妹妹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行告辞。”
他把手里的锦盒留下。
等杨家家主离开。
杨氏颤抖着手,把盒子打开,里面一张地契、几张卖身契,还有十枚新的十元货币。
“这个舅舅还真是大方。”武珝抬手,拿起地契,转手交给自己姐姐。
姐姐伸手接过来,满眼震惊:“真的…送房子过来了。”
杨氏板起脸,对着武珝,严肃地教育起来:“日后到了许万年麾下,踏踏实实做事,别卖弄什么小心思。”
“许万年看重的是你的天赋,你得寒窗苦读,莫要辜负了许万年的期待。”
杨氏见多了人情薄凉。
知道自己那个“兄长”说的话都是放屁——上元节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杨家是落寞家族,哪来那么多事,能让一个家主天天焦头烂额、抽不出空闲来?
今日他来,今日他能以礼相待,今日他能慈眉善目。
归根结底,原因就落在了许万年身上。
都不能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只是在外面嗅了一口仙气,整个人就连带着举霞飞升了。
武珝真的乖巧下来,一一应下来。
他们吃饱喝足睡了下去。
到第二天。
杨氏准备带着武珝,去看一看那座亲仁坊的宅院,刚走出垂花门,就听到一阵痛彻心扉的嚎叫。
“这是出了什么事?”杨氏随口朝着伴同随行的门房问道。
门房回道:“这都是昨日偷了嘴的奴婢,被我家大郎发现了,正狠狠的责罚呢。”
杨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武珝一撇嘴。
什么偷了嘴的奴婢,不就是那些往日里在私底下,偷偷说自己娘亲、说自己姐妹三人闲话的下人们吗?
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呢。
责罚没责罚,要是杨家家主不说,谁也不知道。
得让武珝看见了,才能让武珝相信,他是真的有在替自己妹妹出气,才能让武珝把那一声“舅舅”喊得实心实意。
杨氏也想到了这一点。
就是…武珝的那两个姐妹没想到。
她们嘀嘀咕咕,有些于心不忍,只不过偷嘴,骂几句不就好了,打得这么撕心裂肺……
门房满脸谄媚笑容:“是惊着两位小娘子了?小人这就让他们停手。”
武珝一摆手,摇摇头:“别,打着。”
两个姐妹一愣。
门房停下脚步。
武珝语重心长:“这上下规矩,是最不能坏的,若开了口、还不得以施行惩戒,就越发让他们猖狂,蹬鼻子上脸也就难免。”
“他们是偷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