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岳泽唤道。
岳翊放下匕首,只见那铁卫军摘下头盔,自耳后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面具之下,是一张清癯冷峭的脸。
那平淡若古井的眼波在床榻定格:“我来。”
和癸雀混了那么久,云可羡又岂会猜不出此人是谁?
那日在太守府初见,此人周身不凡的气度便令她意识到,这定然是一个重要的角色,过后想了想,便知晓了答案。
判官断情,姜念行。
云可羡心下一喜,传闻他武功奇高,由他来为悠悠解毒真是再好不过。
解毒的时间并不长,云可羡估算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夜色渐深,除却昏睡的岳悠悠外,众人皆毫无睡意。
门外的铁卫军又在询问王爷的身体状况,云可羡搪塞了过去。
“厨子服毒而亡,凶手仍在客栈中。”姜念行道。
他的唇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耗费了不少的内力,褪下铁卫军装束,他着一身窄袖半长黑袍,那双手正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他的脸色实在难看,云可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猝然对上那双淡风吹云般的眸子,云可羡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
不同于夜幕辰凤眸中的冷意凝寒,让人震慑于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姜念行的眼睛也有光亮,可那光亮,就像是日头恰好照在井口,反射出的那点水光,它告诉人们,它并不是一口枯井,它尚未干涸,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潭死水罢了。
云可羡知道,他的身上定有许多不愿说的过往,可无论如何,武林第一就是武林第一,应该不似她想象中那般脆弱,消耗的内力休养些时日便会恢复的吧。
姜念行不宜久留,穿戴好铠甲便离开了房间。
岳翊仿佛做了什么决定,神色复杂地看了云可羡一眼,对岳泽道:“三哥,动身吧。”
岳泽同样一脸凝重,云可羡却是相当不解,不知这两位近日在密谈些什么,现下又在打什么哑谜。
还未等她想通,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翌日正午,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是停了,洪叔和冥湮正挥着扫帚清理积雪,半空中一缕彩色烟雾悄然腾起。
冥湮扔了扫帚,足尖轻点朝着大门奔去。
“喂,郎中,你要去哪里?”身后是洪叔诧异的声音。
“药房。”冥湮丢下两个字,疾步出了院子,大门随之关上。
洪叔微怔,这郎中难不成是忽然想到医治青峰伤寒的方子了?
冥湮回来时,夜幕辰正盯着桌子上的两张丝帕,剑眉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爷,宫里来消息了。”冥湮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竹筒,躬身递过去。
夜幕辰将摊开的丝帕折叠塞入袖袋,伸手接过竹筒,抽出里面的字条展开,紧锁的眉梢松了几许。
“爷,是君神医的方子?”冥湮盯着字条,试探着低声问。
“嗯。”夜幕辰轻应了声,拿过毛笔在纸上快速写着,片刻后直起身子将誊好的方子递给冥湮,“去抓药。”
“是。”冥湮眸光一亮,接过方子小心地吹干墨迹折叠塞入怀中,疾步出了屋子。
待房门关上,夜幕辰重又从袖袋中取出丝帕,眸光落在边角处两个一模一样的“可”字上,眉心不自觉又拧起。
这帕子如何会出现在八公主府?他以沐云的身份明里暗里查访多日,并未发现任何有关可儿的蛛丝马迹,若是帕尔朵劫走的可儿,以此逼着他来西陵,又为何在他现身后没了动作?
那次在酒楼,就不该瞻前顾后留有余地,若是将帕尔朵逼入死路,或许那疯女人挺不住会说出实情也未可知。
若不是帕尔朵劫走了可儿,这丝帕又从何而来?帕尔朵对可儿身边发生的事略知一二,定然是有人给她提前传递了消息,这个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