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这里的伙计。”帕尔朵阴狠的眸光直直射向冥湮,此人身手着实不一般,不仅能将酒盏接住,还滴酒未洒。
“还不拿过来。”不待冥湮作答,夜幕辰揉着额角沉声道。
“是。”冥湮颔首,疾步走向夜幕辰,帕尔朵微怔间刚刚扔出的酒盏赫然又回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夜幕辰接过汤碗,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刚刚多饮了几杯,有些头痛。”
“什么?”帕尔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看向他,“殿下的意思是已然用过午膳了?”
“嗯。”夜幕辰微垂眼帘小口喝着汤,喉间挤出一字。
帕尔朵脸色蓦地变冷,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胸腔微微起伏:“殿下这是何意?将本公主当作猴子戏耍很好玩么?”
夜幕辰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依旧自顾自喝汤,既不否认也全无解释之意,面上写着:随你怎么想。
“八姐说笑了,辰哥哥冒着风雪过来,怎能说是戏耍?”阿里娅小心翼翼在一旁察言观色,生怕夜幕辰被帕尔朵惹恼一怒之下离开。
即便不吃饭,就这般看着他,也远胜过在梦中对着那虚幻的身影独自流泪。
“哼。”帕尔朵唇角冷冷勾起,手中的筷子猛地插入一块羊排中,狠狠咬了一大口,又抓起酒盏一饮而尽,略带猩红的眸子斜晲着夜幕辰,“五年了,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般冷血。”
帕尔朵嗓音略带沙哑,似是在倾诉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气,一字一句,全然不顾屋子里还有旁人。
阿里娅百转千回的心思在此刻更是扭曲成结,绕不开,剪不断,心中既酸又涩,妒意与鄙夷齐齐攻占。帕尔朵,辰哥哥那般高贵如谪仙的男子,岂是她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能肖想的?
“八姐,你素来不善饮酒,还是喝奶茶吧。”阿里娅水样双眸轻扫过夜幕辰,起身提了一旁炉子上的茶壶走向帕尔朵,经过楚亦寒身边时,柔柔一笑道,“楚公子,请随意。”
楚亦寒拱了拱手:“公主不必客气。”
“砰!”
酒盏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帕尔朵猩红的眸子斜晲向阿里娅:“本公主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管了?别以为你在这里装纯良,你的辰哥哥便能看上你。”
“八姐,你,你这是哪里的话。”阿里娅一张小脸蓦地红透,局促不安起来,不知当中几分真,几分假,多年的示弱,连她自己都已分辨不清。
楚亦寒挑眉,戏谑的眸光从神色各异的三人面上一一扫过,心下暗自腹诽,这哪里是什么鸿门宴,分明是场无聊的闹剧。
“难不成是本公主看错了?九妹对他根本没那心思?”帕尔朵似蛇蝎般阴毒的眸子死死盯着一脸娇羞的阿里娅,勾唇冷笑道。
见夜幕辰一脸淡然,只是神情自若地品着茶,仿若局外人一般,阿里娅周身渐渐泛起一阵寒意,咬着下唇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了几分。
“我,我……”阿里娅不知如何作答,眸光落在夜幕辰刀削斧刻般俊美的容颜上,眼底渐渐凝起一片水雾。
辰哥哥,五年了,你可知我等你等得有多苦。
“瀛帝近来可好?本王明日想去宫中拜访。”夜幕辰放下汤勺,闭目揉捏着眉心,低沉暗哑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不要去。”帕尔朵与阿里娅异口同声,面上皆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楚亦寒抬眸看向夜幕辰微微蹙眉,他当真要去见瀛帝?还是另有它意?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可儿,至于阿米娜是否为怡太妃,日后可以慢慢调查,毕竟在西陵的地盘上,人单势孤,该忍的还是要忍忍。
看这意思,八公主与九公主是不想让睿王去见瀛帝?昨日帕尔朵以此威胁他也不过是想见夜幕辰罢了。
“咳,咳,父帝龙体欠安,恐无力接待殿下。”帕尔朵清了清喉咙,坐直身子正色道。
“八姐所言极是,辰哥哥若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与八姐便可。”阿里娅暗自深吸了口气,极力压制着心中慌乱,声音不自觉带着一丝微颤。
夜幕辰幽深的眸子一丝凌厉稍纵即逝:“既如此,便让他好好养病,本王改日再去拜访。”
“当啷。”瓷勺落入空碗中,发出一声脆响,帕尔朵与阿里娅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本王有些头痛,先回去了。”夜幕辰揉捏着额角起身,接过冥湮递来的大氅,跨步走向房门。
阿里娅不知所措,求助般看向帕尔朵。好不容易见到辰哥哥,竟是连一句心里话都不曾说,下一次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帕尔朵一颗心全在夜幕辰身上,盯着那道高大的背影,暗自咬牙,又是这般突然离去,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该死的,她非但气不起来,反而愈发喜欢了。
“辰哥哥。”眼看夜幕辰便要拉开门出去,阿里娅再也顾不了许多,紧走几步追上来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怯生生地道,“外面还在下雪,喝碗奶茶再回去不迟。”
“不必了。”丢下三个字,夜幕辰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阿里娅仿若石化一般,呆呆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背影离去,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两位公主,莫怪我家爷失礼,要怪就怪那孟侍卫,是他半道截胡非要请我家爷喝酒的。”临出门前,冥湮似是不忍,叹了口气低声道,话落疾步出了房门。